画画（2）

天气转凉的时候，画室的窗台上多了一盆小小的多肉，是严浩翔从家里带来的。

“看它蔫蔫的，放画室里让你养着，说不定能活过来。”严浩翔把花盆摆在阳光最足的地方，转头冲贺峻霖笑，“就当给你当模特了。”

贺峻霖盯着那胖乎乎的叶片看了会儿，拿起画笔：“行啊，等我把它画活了，就归我了。”

“没问题。”严浩翔拉过椅子坐下，翻着贺峻霖放在一旁的画册，“你还画过学校的后花园？上次你说容易迷路的地方。”

“嗯，上个月午休去逛了趟，花开得特别好。”贺峻霖笔尖在纸上勾勒出花盆的弧度，“下次带你去？现在应该还有晚菊。”

“好啊。”严浩翔指尖划过画册上一朵盛开的雏菊，“你画花的时候，线条特别软。”

贺峻霖手顿了顿，脸颊微热。他发现严浩翔总能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比如他握笔时食指会微微弯曲，比如他画天空时总爱用浅蓝加一点紫。

那天傍晚下了场小雨，两人被困在画室里。贺峻霖翻出伞，发现只有一把，还是把小伞。

“凑合用吧，我送你到车站。”贺峻霖撑开伞，伞骨“咔嗒”一声弹开，正好罩住两人的肩膀。

雨丝斜斜地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响。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走廊上，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贺峻霖能闻到严浩翔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很清爽。

快到校门时，严浩翔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贺峻霖的画板包：“里面还放着画吗？别淋湿了。”

“啊，忘了！”贺峻霖赶紧把画板包往怀里抱了抱，“应该没事，包是防水的。”

严浩翔却直接接过他的包，甩到自己肩上：“我来背吧，你撑伞。”

伞柄在两人手中碰了一下，贺峻霖下意识想缩手，却被严浩翔轻轻按住。

“这样稳点。”严浩翔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笑意，“别让雨打湿你的宝贝画笔。”

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低着头看脚下的水洼，里面映着两人挨在一起的影子，被雨丝搅得微微发颤。

到了车站，车还没来。严浩翔把包递回来，头发尖上沾了点水珠，像落了星星。

“今天谢了，不仅看了画，还蹭了伞。”严浩翔笑着说。

“谢什么，朋友嘛。”贺峻霖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挡住飘过来的雨丝。

“对了，”严浩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过来，“这个给你。”

是块小小的橡皮，雕成了星星的形状，边角打磨得很光滑。

“我昨天找工具刻的，”严浩翔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看你橡皮快用完了，凑合用。”

贺峻霖捏着那块星星橡皮，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抬头时，正好对上严浩翔的目光，那双眼睛在雨雾里亮晶晶的，像盛着揉碎的星光。

“我很喜欢，”贺峻霖小声说，把橡皮小心翼翼地放进笔袋，“谢谢你，浩翔。”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浩翔”，没带姓氏，脱口而出时自己都愣了一下。

严浩翔也愣了愣，随即笑开了，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不客气，峻霖。”

公交车远远地来了，亮起的车灯穿透雨幕。严浩翔跳上车前，回头冲他挥了挥手：“明天画室见。”

“明天见！”贺峻霖也挥挥手，看着公交车消失在雨里。

他站在原地，握着那把还带着两人温度的伞，突然发现，心里那片悄悄生长的藤蔓，好像已经开出了小小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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