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

秋意渐浓的日子里，梧桐叶落得更勤了。贺峻霖的校服口袋里总躺着那片被压得平整的梧桐叶，和半块磨得发亮的奖牌，偶尔指尖碰到，还会想起那天严浩翔眼里的光。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严浩翔抱着篮球冲他喊：“贺峻霖，来组队啊！”

贺峻霖刚跑完八百米，正蹲在操场边喘气，抬头就看见篮球在严浩翔手里转得飞快，阳光透过他扬起的发梢，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笑着摆手：“跑不动了，你们打吧。”

严浩翔却直接把球扔过来，篮球带着风擦过他耳边，稳稳落在怀里。“歇够了就来当裁判，”他跑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额角的汗滴在跑道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上次接力赛欠我的水，还没还呢。”

贺峻霖想起运动会那天塞给他的运动饮料，忍不住笑：“那不是给你加油了吗？”

“不够。”严浩翔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下次得亲手拧开瓶盖递给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贺峻霖的耳朵瞬间红了。他低头摸着怀里的篮球，皮质表面还带着严浩翔的温度，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远处传来同学的起哄声，严浩翔却没动，只是偏头看着他笑。风吹过操场，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从两人脚边飘过，像在替他们藏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后来的日子里，这样的瞬间越来越多。放学路上，严浩翔会故意放慢脚步，等着贺峻霖跟上来；晚自习前，贺峻霖的桌肚里总会多一袋热牛奶，标签上写着“严浩翔赞助”；就连课间操站队，严浩翔也总能精准地站到他斜后方，踢正步时偶尔“不小心”踩到他的鞋跟，换来贺峻霖回头嗔怪的一眼，然后偷笑着移开脚。

初冬第一场雪落下时，班里组织去公园赏雪。贺峻霖裹着厚厚的围巾，呵出的白气刚飘到眼前就散了。严浩翔突然从背后拍他，递过来一副手套：“刚买的，试试合不合手。”

是深蓝色的针织手套，和严浩翔手上那副一模一样。贺峻霖刚戴上，就被他拉着往湖边跑，冰面倒映着两人跑远的影子，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你看！”严浩翔指着湖面结的薄冰，“等冻实了，我们来滑冰。”

贺峻霖看着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想起秋天那个傍晚，他说“下次运动会还跟你一组”。原来有些约定，不用等到来年秋天，就已经在日常的琐碎里，悄悄长成了更温暖的形状。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套，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梧桐叶，突然开口：“严浩翔，春天的篮球赛，我跟你一组吧。”

严浩翔猛地回头，睫毛上沾着的雪花簌簌落下：“真的？”

“嗯。”贺峻霖点头，看着他眼里瞬间亮起的光，像又看到了运动会领奖台上的星星，“这次换我带你飞。”

严浩翔笑得更欢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雪花落在两人相触的指尖，瞬间化成了暖暖的水。远处的教学楼传来下课铃，惊起一群飞鸟，翅膀掠过落满雪的枝头，抖落一片簌簌的声响。

贺峻霖想，这个冬天或许会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连寒风都变得温柔起来。而那个关于“下次”的约定，早已在一次次并肩同行里，变成了“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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