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仓库处的暗涌

A市的深冬，细雨裹着冰碴子砸在废弃仓库的铁皮屋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晚晚攥着生锈的门把，呵出的白雾在厚重的围巾里迅速消散。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正是三年前博砚辞在慈善拍卖会上为她拍下的那只，此刻却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颤。

三年前的暴雨夜，也是这样的惨酷。林晚晚躲在发霉的纸箱后，听着外头传来的争吵声。“博氏集团的财务漏洞必须用这个项目填补！”她Recognize出那个声音属于博氏的前财务总监，“老东西要是知道我们挪用了慈善基金...”话音未落，便是玻璃碎裂的声响。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U盘，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去仓库...找证据...”老人布满针孔的手臂上，还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当她摸到U盘里藏着的加密文件时，听见了身后皮鞋踩在积水里的声音。

“林小姐，这么晚来这种地方，不怕吗？”博砚辞的声音带着雨夜的冷冽，黑色风衣下摆滴着水，却在看见她攥紧的U盘时，瞳孔骤然收缩。

此刻的仓库比记忆中更破败。林晚晚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积灰的货架，突然定格在角落的铁柜上——柜门上有道新的撬痕，边缘还挂着半片黑色织物，像是高档西装的毛料。

U盘插入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时，屏幕突然闪烁。林晚晚看着跳出的加密文件，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未动。三年前，她将这份证据交给博砚辞后，对方以“需要时间查证”为由，让她暂且隐姓埋名。而上周，她在博氏集团的旧档案库里，意外发现同一份文件的纸质版，批注栏却多了“证据不足，不予采纳”的红章。

“有人在掩盖真相。”她对着冷凝的空气自语， breath在屏幕上蒙起白雾。文件里的财务数据正在自动跳转，她眼尖地发现，三年前被标记为“慈善基金”的流水，此刻竟变成了“海外投资”。鼠标滑过修改记录，最后一次编辑时间显示为“2023年12月24日”——正是博砚辞飞往瑞士的那天。

手电筒突然熄灭。林晚晚屏住呼吸，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她迅速转身，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手机屏幕拉长，投在布满蛛网的墙面上。指尖摸到口袋里的防狼喷雾，那是昨天博砚辞塞进她包里的，当时他说：“去去就回，我在办公室等你。”

铁柜第三层的纸箱里，散落着几张旧照片。林晚晚借着手机光认出，那是博砚辞和前财务总监的合影，背景是东南亚某座度假村——正是三年前慈善基金“投资失败”的项目所在地。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VENUS计划”，字母被划得很深，纸背透出淡淡痕迹。

手机突然震动，微信弹出博砚辞的消息：“查到什么了？”她盯着对话框里跳动的光标，想起昨夜他替她盖被子时，指尖划过她后颈的旧疤——那是仓库初次相遇时，她被碎玻璃划伤的。

“没发现异常。”她打下这句话，手指却在发送键上停顿。角落里的老鼠突然窜过，带倒了堆叠的铁罐，发出轰然巨响。林晚晚转身时，瞥见货架间的缝隙里闪过道黑影，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表链，正是今天早上她在博砚辞书房见过的那一款。

“出来吧。”她握紧防狼喷雾，声音却比想象中镇定，“既然跟着我来，总得让我看看脸吧。”

阴影里走出的男人穿着连帽卫衣，拉下兜帽的瞬间，林晚晚瞳孔骤缩——是博氏集团的IT总监，那个总在茶水间帮她修电脑的“热心同事”。

“林小姐果然聪明。”男人扯掉口罩，露出左眼角的疤痕，“三年前就该解决你的，可惜博总心太软。”

防狼喷雾在出手的瞬间被打落。林晚晚后退半步，后腰抵在生锈的货架上，听见身后传来纸箱坍塌的声音。IT总监的匕首在手机光下泛着冷光，他步步逼近：“知道为什么博总让你查仓库吗？他要借你的手，把当年的旧账都推到我头上。”

“不可能。”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仍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他根本不知道我今天来这里。”

男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病态的癫狂：“你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博总需要的只是个能替他洗白的棋子。当年你母亲的设计稿，不也是他亲手毁掉的？”

这句话像重锤击中太阳穴。林晚晚眼前闪过母亲临终前的泪眼，以及博砚辞第一次带她参观藏品室时，墙上挂着的那幅署着她母亲名字的画作——当时他说：“这是我见过最有灵魂的设计。”

匕首划破空气的声响传来。她侧身躲过，却被货架上掉落的铁盒砸中肩膀，剧痛让她踉跄着摔倒在地。手机滑出掌心，屏幕亮起时，她看见相册自动翻到了三天前的照片：博砚辞在厨房给她煮面，围裙上沾着番茄酱，笑得像个少年。

“他现在就在顶楼监视着这里。”男人的匕首抵住她咽喉，“看着自己的棋子被毁掉，应该很有趣吧。”

仓库天窗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林晚晚在匕首刺入皮肉的前一秒，抓住男人手腕用力扭转——这招是上个月博砚辞教她的，当时他说：“遇到危险，就往对方 weakest 的地方攻击。”

“啊！”男人惨叫着松手，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林晚晚抓起地上的U盘砸向他面门，趁他捂脸的瞬间，抓起手电筒朝仓库深处跑去。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晚晚！”熟悉的呼喊声从仓库大门传来。林晚晚转身时，看见博砚辞举着强光手电冲进来，黑色大衣被雨水浸透，怀里抱着的竟是她落在别墅的急救包。在他身后，还有两名穿着防弹衣的保镖，正将IT总监按在地上。

“你没事吧？”博砚辞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手电筒光束扫过她渗血的肩膀，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状。他扯开自己的领带，按住她的伤口，“对不起...我来晚了...”

“为什么？”她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眼底的血丝，“为什么要隐瞒当年的真相？”

男人的动作顿住。仓库外传来警笛声，保镖将IT总监押了出去。博砚辞低头看着她，喉结滚动数次，终于开口：“因为当年挪用慈善基金的人...是我父亲。”

雨声渐大，像要将整个仓库淹没。博砚辞从内袋掏出个信封，里面是泛黄的诊断书：“父亲患了阿尔茨海默病，我花了三年时间，才从他混乱的记忆里拼出真相。他当年被前财务总监威胁，才参与了资金挪用，而你母亲...是被他们设计害死的。”

林晚晚感觉指尖发冷，翡翠镯子突然变得滚烫。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对不起”，原来不是对她，而是对当年被连累的无辜者。

“我本想等彻底查清再告诉你。”博砚辞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今天看你执意要来仓库，我怕你有危险，就让IT总监...没想到他居然是当年的帮凶。”

她看着他眉间的忧虑，突然想起仓库初次相遇时，他眼里闪过的挣扎。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在正义与亲情间痛苦徘徊，而她，一直是他藏在心底的底线。

“我们一起查清楚。”她将U盘塞进他掌心，“就像你说的，有些真相，必须被光照亮。”

救护车的灯光刺破雨幕时，林晚晚靠在博砚辞肩头，看着仓库在警灯闪烁中逐渐清晰。她摸出手机，删掉了那条未发送的“没发现异常”，转而打下：“我相信你。”

男人低头看手机，唇角微微扬起。他替她裹紧大衣，指尖掠过她后颈的疤痕：“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去给伯母扫墓吧。她的设计稿，我一直好好收着。”

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林晚晚望着远处博氏集团的大楼，突然明白：有些黑暗，只有亲自踏入才能驱散；而真正的光，从来不是别人赐予的，而是在废墟里自己种下的种子。

当朝阳跃出地平线时，仓库外的雪地上，两行脚印交织着向远方延伸。在这个真相与谎言并存的世界里，他们终于学会了——与其在阴影里追逐，不如牵着手，走向有彼此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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