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祈求的,不过是一些人之间的交易往来的商品。”

徐舜生指了指棋盘对面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视线扫过男人面前的棋盘,那是一盘已经下了一半的棋局。
棋局的胜利已经倒向了男人所坐的白方,但对于绪琉希来说,让黑方变成优势方是相当轻松的事。
稍顿了顿,她拉开椅子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
徐舜生抬起手,将白兵移动。绪琉希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被这人关在那个仓库里待了四天,她心里对这个幕后黑手可没有一点好印象。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敢把她关在这里,却不敢把她送去见阎王或者送去一些腌臜的地方。
但既然把她放在这里只给她一些心理压迫,就证明他对她有别的目的。
不过——
绪琉希抬手“陪”着对面开始下棋。
寂静的环境在绪琉希抬起手将黑后移动后打破。
徐舜生:“不愧是‘龙之魔女’啊,”
徐舜生往后一倒,倚在背后的椅背上笑着拍手夸赞。
徐舜生:“七步单后杀王。”
绪琉希没有回答他,只是将他的白王吃下,才微微露出一个浅笑。
绪琉希:“Checkmate。”
她现在正恼火得很,既然送上门来找打她自然乐意陪他玩玩。
在国际象棋的棋盘上,自她拿下第一个冠军后就没有再输给谁。
—
绪琉希端起杯子,热茶的蒸汽不断上升模糊了她的眼眸。
绪琉希:“所以是我那个二舅指使的你?”
是了。
除了他,现在对她恶意那么大还可以帮忙躲过绪家搜捕的人还真是找不出来了。
轻轻碰了碰杯壁让茶水润湿唇瓣,她发出一声嗤笑。
那个蠢货,想要绪家继承人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说他笨,居然还真找了个“老虎”做靠山;说他聪明,他真以为自己很厉害让人家跟他合作。
徐舜生:“怎么能这么说呢,毕竟我本来是想和绪家做个愉快的小合作。”
徐舜生:“不过…”
男人笑了笑,眼底带了一些危险的神色。
徐舜生:“绪小姐当时将提案给拒绝了,绪先生知道我的情况,非常热情的让我将绪小姐您请了过来。”
徐舜生:“让我们可以,当-面-谈-谈。”
绪琉希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
她不用想,她的好二舅当然不会只让他们谈谈,他怕是跟这个男人联合想送她去往生的。
不过徐舜生没有按他说的做罢了。
绪琉希:“你想要绪家新研发出来的人造器官技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说她们绪家是不会让这项技术落入他这种人手里,国家暂时也不会让这项技术外流。
徐舜生:“放心,绪小姐,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呵呵,你要真是这种人就不会把她绑到这里。
徐舜生忽然倾身向前,指尖在棋盘边缘轻轻敲着,皮鞋跟在地毯上碾出细微的声响。
徐舜生:“人造器官技术这么造福大众的技术我当然也想要。”
他忽然笑起来,目光扫过她手腕上未褪尽的手印。
徐舜生:“绪小姐大概还不知道,你那位二舅为了请我出手,把绪家在m城的三个医疗仓库都抵给我了。”
绪琉希捏着杯子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那三个仓库里存着刚通过临床实验的心脏瓣膜成果,是绪家带着团队熬了七个月的成果。
绪琉希:“你把那些心脏怎么样了?”
她声音冷得像冰,蒸汽在她睫毛上凝成水珠,又被她眨眼时抖落。
徐舜生:“也没什么。”
徐舜生慢悠悠地给自己添了茶。
徐舜生:“前天有批‘客人’来拜访,说愿意出三倍价买这批货。我看他们挺有诚意,就转手了。”
他忽然抬眼,笑意里淬着寒意。
徐舜生:“哦对了,听说那些人是做地下器官交易的,不知道你的心血到了他们手里,会变成多少个富豪胸腔里的零件。”
茶杯“哐当”一声撞在桌沿,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绪琉希却没感觉到疼。
她想起实验室里彻夜亮着的灯,想起负责这项技术的表姐因为连续加班晕在操作台旁,想起那些等待移植的病人家属握着她的手说“拜托了”时眼里的光。
绪琉希:“你知道那些器官能救多少人吗?”
她声音发颤,不是怕,是气到极致的震颤。
徐舜生挑眉,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
徐舜生:“救人?绪小姐,这世上缺的从来不是救人的东西,是愿意掏钱买命的人。”
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上面是个面色青紫的小男孩躺在病床上,监护仪的线条已经拉成直线。
徐舜生:“这是前天没能等到瓣膜的孩子,他父亲求到我门上时,我刚好在跟买家签合同。”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像在说天气,指尖甚至在照片边缘画了个圈。
徐舜生:“你看,有时候错过就是一辈子的事。”
绪琉希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尖叫。她死死盯着徐舜生,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恨意——不是对二舅那种蠢货的鄙夷,是对眼前这种将人命当筹码、把良知碾成粉末的人的彻骨憎恶。
绪琉希:“徐舜生,”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绪琉希:“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男人却只是耸耸肩,重新靠回椅背。
徐舜生:“或许吧,但这世道就是这样。你看,我坐在这儿喝茶,那个孩子却烂在土里了。”
他忽然笑出声。
徐舜生:“绪小姐要是不服气,以后倒是可以试试来抓我。不过——”
他指了指窗外沉沉的夜色。
徐舜生:“这里的规矩,可不是你在绪家学的那些能算明白的。”
绪琉希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棋子落地的轻响。
徐舜生:“随时恭候。”
徐舜生的声音带着笑意。
她没回头,只是将那笑声和照片里男孩的脸一起刻进心里。走廊的灯光在她身后拉长影子,像一道沉默的誓言。
那一刻她忽然无比清晰地知道,光研究出救人的技术不够,还得有能把徐舜生这种人拖进地狱的力量——一种比棋子更坚硬,比规则更锋利的力量。
她要站在能亲手将这种人渣钉在审判席上的地方,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钱和权力能衡量的。比如一条没来得及绽放的生命,比如一个被践踏到泥土里的公道。
她被带到另一个地方锁了起来。
铁门从外面锁死时,绪琉希正站在窗边。
磨砂玻璃透进的光线昏昏沉沉,她抬手抹了把脸,手背还残留着茶水烫过的灼感——比起心里那团火,这点疼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在房间里踱了不知多少圈,皮鞋跟敲着地板的声音成了唯一的动静。
徐舜生那句“随时恭候”像根刺,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直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枪声,她才猛地冲到门边。
路人乙:“琉希小姐!你在里面吗?”
是管家柳爷爷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嘶哑和急切。
锁被暴力破开的瞬间,绪琉希几乎是跌出去的。
管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身后跟着的保镖正与几个黑衣人大打出手,子弹擦着墙壁溅起火星。
“别怕,我们来了!”
她被护在人群中间往外撤,眼角余光扫过客厅——棋盘被摆在那里,黑后仍停留在绝杀白王的位置。但徐舜生就像从未出现过,绪家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找到。
绪琉希让保镖们在附近查找她曾待的那个仓库。
很快,两个小时后他们找到了那个地方。
不过当她询问情况时只获得他们沉默的回答。
生锈的铁门没锁,一推就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是在抗拒谁的靠近。
里面很暗,只有高处气窗透进的微光,勉强能看清堆在地上的人影。
起初她以为是麻袋,直到风卷着血腥味撞进鼻腔,她才猛地顿住脚步。
不是麻袋。
是一具具蜷缩的身体,有穿着碎花裙的女人,有抱着布偶的孩子,最小的看起来还没断奶,手腕上系着根褪色的红绳。她们的姿势扭曲,脸上凝固着惊恐,像是在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拼命往角落躲。
那些曾经在黑暗中看不明晰的面容现在却以最残忍的结局展现在她面前。
苍蝇嗡嗡地盘旋,空气里弥漫着腐败的甜腻,和外面空气的味道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绪琉希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后退时撞到了身后的铁门,剧烈的声音在死寂里格外刺耳,惊得她浑身一颤。
这时她才看到,仓库正中央的木箱上,放着一张折叠的纸。
展开来,是徐舜生那笔锋张扬的字:“绪小姐说我不配活在这世上,可这些人,连说这话的机会都没有。您看,这就是无力的代价。”
最后一句用红笔圈着,像滴没干的血:“下次见面,希望您能变强一点。”
绪琉希的手指狠狠攥住纸页,直到边缘被捏得发皱。她看着那些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看着那个还攥着衣服的小女孩,突然明白了徐舜生的用意。
他不是在炫耀残忍,他是在示威。
他在告诉她,当你没有足够的力量时,你的愤怒、你的原则、你以为牢不可破的正义,在他这种人眼里,连这些尸体都不如。他甚至懒得亲手杀她,只是把这场屠杀当作“礼物”,像展示战利品一样,摊开在她面前。
绪琉希:“呕——”
她终于忍不住弯下腰,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最后只剩下酸水灼烧喉咙。
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块亮斑,刚好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上。那眼神里的绝望,像针一样扎进绪琉希的心脏。
路人乙:“我只希望你能带走孩子们,哪怕一个。”
女人的话语和神情此刻又在她面前重现。
她扶着墙站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又以更坚硬的姿态重新拼凑起来。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绪琉希:“您好,我要报警。城郊仓库,发现多具无名尸体。”
风吹过仓库,卷起地上的灰尘,像是那些消逝的生命在呜咽。
绪琉希站在这片狼藉里,没有再回头。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要走的路,再也不是赛场上棋盘冠军和只有名头的绪家继承人。
她要走向的,是能与黑暗正面抗衡的战场。而徐舜生,就是她第一个要撕碎的目标。

皮皮橙汁:三千+回归章——
皮皮橙汁:我!皮皮!回来更新啦哈哈哈哈!
皮皮橙汁:接下来暂时每天三千把加更补一下~后续改更新字数会通知的~
院人:流星划过夜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