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们去约会吧！

金城公寓的阴影似乎被初升的朝阳驱散了一些，但那份沉甸甸的疲惫和梦魇残留的寒意，依旧盘踞在心头。他需要时间平复，需要阳光晒干那些潮湿的记忆。

而在火焰村另一处安静的住宅区，阳光才刚刚爬上窗棂。

“笃笃笃，笃笃笃！”

急促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美加子刚洗漱完毕，正对着镜子整理额前那缕总是不听话的短发，顺便确认了一下那块深紫色的胎记——它今天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听到敲门声，她微微一愣。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她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是那个总是沉默寡言、行动却精准得可怕的紫瞳身影。弥尔昨天轻松晋级后，似乎对后续的安排也没多说什么。难道是他来找自己商量什么？或者……只是单纯地路过？

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微小的期待在她心底悄然升起。她放下梳子，快步走到门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

晨光倾泻而入，照亮了门口那个身影。不是预料中冷峻挺拔的黑发少年，而是一头如同火焰燃烧般的红发，还有一张带着灿烂笑容、精神奕奕的脸。

“美加子！早上好！”佐藤无炎的声音充满了活力，仿佛昨天那个在考场上失控、被判失败、透支到脸色苍白的少年是另一个人。他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额头的护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完全看不出任何沮丧的痕迹。

美加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丝微小的期待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或者说，是“果然不是他”的惯性落空感。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语气带着点无奈和刚睡醒的慵懒：“无炎？这么早……有事吗？”

“当然有事！超级重要的事！”无炎完全没留意到美加子那一闪而过的细微情绪，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兴奋地往前凑了一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天气这么好，闷在家里太浪费了！我们去约会吧！”

“约……约会？！”美加子被这个词砸得有点懵，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连带着额角的胎记都似乎更醒目了一点。她看着无炎那坦荡得近乎“无知”的眼神，立刻明白这家伙肯定没想那么多复杂的意思。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拒绝：“等等，无炎，我还没吃早饭，而且今天可能还要去训练场复盘昨天的……”

“哎呀，早饭可以路上买！训练场下午再去也来得及！”无炎完全不给美加子把话说完的机会，他那股子想到就做的行动力再次占了上风。他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美加子的手腕！

“喂！你……”美加子惊呼一声，手腕上传来少年掌心灼热的温度，让她浑身一僵。她还没来得及挣脱，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已经把她拉出了门。

“走啦走啦！我知道公园那边新开了一家丸子店，听说超——级好吃！我请客！”无炎一边兴冲冲地说着，一边拉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美加子就往外走，顺手还“砰”地一声帮她把门带上了。

“无炎！你等等！我还没锁门！钥匙！”美加子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又气又急，手腕挣了挣，却发现这家伙力气大得很，而且一副理所当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样子。

“钥匙？哦！”无炎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但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那你快点锁门！我在门口等你！”

美加子看着他亮晶晶、写满“快走快走”的眼睛，再看看自己被牢牢抓住的手腕，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跟这家伙讲道理，尤其是在他兴头上的时候，简直是对牛弹琴。她认命地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摸索着口袋里的钥匙，飞快地锁好门。

“好了！走吧！”无炎见她锁好门，立刻又恢复了活力，拉着她就往街道上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

“慢点！无炎！你慢点！”美加子被他拽着，不得不小跑起来。清晨的微风拂过脸颊，吹起她利落的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块深紫色的胎记。她看着前面那个拉着她奔跑的红发少年，阳光洒在他宽阔的背上，跳跃着金色的光点。他奔跑的姿态充满了原始的活力，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手腕上的热度持续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无杂质的热情。美加子心底那点被强行拉出门的恼火和无奈，在这奔跑的晨光和少年纯粹的笑容中，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大半。算了，反正也反抗不了，而且……丸子好像确实挺诱人的？她微微喘着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极淡极淡的弧度。

“喂！无炎！你至少告诉我公园在哪边吧！”她忍不住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微上扬的尾音。

“啊？哦！这边这边！”无炎回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阳光落在他洁白的牙齿上，晃得美加子眯了眯眼。

清晨的木叶公园，空气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经过一路的“被迫”奔跑，美加子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只是手腕还被无炎无意识地抓着。

“好了好了，到了到了！”无炎终于停下脚步，松开手，环顾着安静的公园，满意地点头，“看！多安静！多适合……嗯……思考人生！”他努力找了个听起来不那么“约会”的词，但配上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美加子揉了揉被握得有点发红的手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思考人生？我看你是想思考丸子店在哪吧？”她环顾四周，确实没看到什么新开的店铺。

无炎挠了挠他那头火焰般的红发，嘿嘿一笑：“那个……可能是我记错方向了？不过没关系！公园散步也很棒！”他不由分说，又自顾自地沿着林荫小路往前走。

美加子无奈地跟上。这家伙的思维跳跃和行动力，真是让人跟不上。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只有脚步声和鸟鸣声。

“喂，美加子。”无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少见的、有点局促又有点认真的表情。

“干嘛？”美加子警惕地看着他。

无炎在口袋里摸索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样东西——不是丸子，而是一朵小小的、淡粉色的樱花。花瓣有些蔫了，显然是被珍藏了一段时间。

“这个……给你。”他把樱花递到美加子面前，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期待，“早上路过台阶那边，看到最后几朵开着的，就摘下来了。”

美加子愣住了。樱花？台阶？她看着那朵小小的樱花，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两年前。也是在学校台阶附近，这个红头发的笨蛋第一次看到她额头的胎记，不是露出厌恶或好奇，而是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哇！美加子！你额头上的这个……好像樱花花瓣啊！很特别！”

当时她只觉得这家伙脑子缺根弦，连胎记都能看成花。可现在，看着眼前这朵他特意摘来的、有些蔫了的樱花，再对上他那双毫无杂质的琥珀色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是惊讶？是无奈？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触动？

她迟疑着，没有立刻去接。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哥哥，姐姐，你们是在约会吗？就像我爸爸妈妈那样？”

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抱着皮球，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尤其是无炎递出的那朵樱花。

无炎被问得一愣，低头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美加子，然后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他眉头微蹙，似乎在衡量“约会”这个词的定义是否适用于此刻的场景。几秒钟后，他像是得出了结论，很郑重其事地对小男孩点了点头：“嗯！差不多吧！”

“无炎——！！！”美加子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根，羞恼的情绪瞬间压过了所有复杂的念头。她想也没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凝聚着百烈冲基础力量的拳头，带着破风声，狠狠地砸在了无炎那张还带着“认真”表情的脸上！

“砰！”

一声闷响。无炎猝不及防，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噗通”一声摔进了旁边柔软的草坪里，还滚了两圈，沾了一身的草屑。那朵可怜的樱花也脱手飞出，飘落在地上。

小男孩吓得“哇”一声抱着球跑了。

美加子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刚从草地里挣扎着坐起来、一脸懵逼捂着脸的无炎，声音因为羞怒而拔高：“佐藤无炎！你这个大白痴！谁跟你约会了？！不准胡说八道！！”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彻底斩断什么念想，也像是要说服自己，大声地、清晰地宣告道：

“我！只喜欢鸟羽弥尔！听清楚了吗？！”

公园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美加子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无炎捂着脸颊，那里火辣辣地疼。他看着美加子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写满“警告”与“认真”的眼睛，那句“只喜欢鸟羽弥尔”像冰锥一样刺进耳朵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被一种不服输的倔强取代。他猛地从草地上跳起来，顾不上拍掉身上的草屑，梗着脖子反驳：“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了？！”

他掰着手指数起来，试图证明自己的优势：“你看！我比他热情！比他阳光！比他更会逗你开心！我请他吃丸子他都不理我，但我请你你就来了！我还……我还觉得你的胎记像樱花，特别好看！他肯定没说过吧？！”

美加子看着他努力数着自己“优点”的样子，听着那些孩子气的比较，尤其是那句“像樱花特别好看”，让她心头莫名地颤了一下。但随即，弥尔那完美、强大、冷静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那是村子里公认的天才，是同龄人仰望的存在。而无炎……

她看着眼前这个红发少年，脸上还带着她揍出来的红印，衣服沾着草屑，眼神里有倔强，有不服，也有一丝……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自卑。

“热情？阳光？”美加子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是啊，你是热情阳光。但你也是大家眼中那个随时可能失控的‘怪物’！是四尾人柱力！弥尔他……他是完美的！是所有人都认可的精英！你拿什么跟他比？”

“怪物”和“四尾人柱力”这两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无炎心上。他数着“优点”的手指僵住了，脸上的不服气瞬间凝固。他看着美加子眼中的那份“理所当然”的对比和隐隐的……疏离感，那是他再努力也无法抹平的差距。

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感觉不到暖意。周围的世界似乎安静了一瞬。

然而，出乎美加子意料的是，无炎眼中那短暂的受伤和凝固，并没有化为沮丧或愤怒。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还要坦荡的笑容，再次在他脸上绽开，甚至比刚才更加耀眼。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美加子，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怪物怎么了？人柱力又怎么了？”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护额，“我可是火之国的忍者佐藤无炎！”

“弥尔是很厉害，很完美，大家都喜欢他。”无炎的笑容没有丝毫阴霾，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明亮，“但我不会放弃的！”

“美加子，你看着吧！我一定会变得比现在更强！强到让所有人都认可我！强到让你觉得，我这个‘怪物’，比那个‘完美的天才’更值得喜欢！”

“我一定会追到你的！说到做到！”

说完，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朵被摔得有些狼狈的樱花，小心地吹掉上面的草屑，然后不由分说地，再次塞进了还有些愣神的美加子手里。

“这个，还是给你！因为它真的很像你！”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不等美加子反应，转身挥了挥手，“丸子店我改天再请！我先去训练场了！今天要加倍努力！”

话音未落，他已经像一阵风似的跑远了，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跳跃，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留下美加子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朵蔫了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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