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碑渊锈锁

青铜罗盘的指针刺进碑林地表时，腐萤渊底响起齿轮卡死的呻吟。

十二具锈骨碑并非岩石，而是某种活着的金属。陆明轩的骨爪触及碑面，暗蓝骨甲瞬间被染成污浊的锈红，盖亚的清洗指令在颅内尖啸：

**检测到高维污染**

**启动焚毁协议**

剧痛中闪过画面：初代十二执政官环绕星核，将脊椎钉入太初舰控制台。当盖亚系统激活时，他们的脊椎自动脱离躯干，裹着舰体碎片射向不同星域——这些飞射的脊椎正是眼前的碑林！

“碑是活棺...”苏晚晴的焦骨右臂按在碑面。前世泪痕在罗盘表面灼烧，映出碑体内部景象：楚红妆的金属骸骨浸泡在髓液里，七条晶链穿透她四肢百骸，链头锁在青铜舰徽浮雕上。更骇人的是舰徽中央，那里嵌着块跳动的暗蓝肉瘤，与太初舰中寄生的盖亚分体同源！

“盖亚用我们初代的脊椎当囚笼？”陆明轩的逆鳞鞭抽向舰徽。鞭梢触及浮雕的刹那，整具锈骨碑剧烈震颤。碑顶喷出粘稠的紫雾，雾中凝出监察殿主的虚影：

“丙戌七七，你正站在盖亚的伤疤上。”

殿主的玄色道袍无风自动，袍角燃烧的“零号”监察令刺得人眼生疼。他指尖捻着的并非拂尘，而是半截缠绕晶丝的脊椎骨——正是从楚红妆体内抽出的锁链！

“当年楚红妆斩伤星核时，溅出的高维血液污染了盖亚。”殿主的虚影点向碑林地基，“这些碑，是祂剜肉疗伤的创口贴。”

罗盘指针突然暴长。苏晚晴的焦骨手臂被扯向碑体，罗盘边缘裂开细缝，前世剜目时的血泪疯狂涌入碑面。锈骨碑的金属外壳如蜡融化，暴露出内部纵横交错的髓管——每条管道都流淌着监察使的玄衣碎片！

“它在消化监察使...”陆明轩的盖亚骨甲自动扫描。髓管中沉浮的编号让他骨髓结冰：丙戌七五（枯骨道人）、丙戌七六（无相君）...所有败亡监察使的力量，正通过髓管汇向楚红妆遗骸！

遗骸突然睁眼。金属指骨抓碎髓管，半具躯体挣出碑体。但七条晶链猛然绷直，舰徽肉瘤迸发黑光。楚红妆的嘶吼混着盖亚机械音：

**“阿晴...毁掉罗盘...”**

**“那是盖亚的情感诱饵...”**

殿主的虚影骤然凝实。他手中的脊椎锁链如毒蛇窜出，链条末端的晶刺直刺罗盘核心！

* * *

碑林化为规则战场。

监察殿主踏着锈碑行走，每一步都令空间褶皱。陆明轩的逆鳞鞭抽到半途，鞭身突然扭曲成环，倒刺扎回自己骨甲。苏晚晴劈出的剑骨残光，在触及殿主道袍前碎成星屑。

“此地法则由我书写。”殿主指尖划过虚空。锈碑表面浮出燃烧的古篆：

**此地禁止兵戈**

**违者骨销魂葬**

陆明轩的右臂锈骨应声龟裂。裂纹中钻出紫黑藤蔓，正是光阴长河里的时蚀毒素！盖亚骨甲本能地增殖冰晶防御，冷热交锋在骨缝间炸出火花。

“用罗盘改写法则！”苏晚晴的焦骨左臂插入碑体。前世血泪顺着髓管逆流，在楚红妆遗骸表面凝成八个泪斑。当泪斑与遗骸眼眶重合时，舰徽肉瘤突然淌出黑血！

殿主的道袍被无形利刃割裂。燃烧的“零号”监察令黯淡刹那，碑林法则出现裂隙。陆明轩的逆鳞鞭趁机卷住楚红妆遗骸，锈纹与金属骨骼交融的瞬间，海量加密记忆冲刷神经——

> 星核最深处，矗立着覆盖星尘的巨型墓碑

> 碑文并非文字，而是十二具初代执政官被钉在十字架的全息影像

> 影像中楚红妆的归墟刃并未刺向楚昭然，而是斩向墓碑基座

> 刃锋触及基座的刹那，盖亚的机械音从墓碑传来：

> **检测到逆时序攻击...启动文明火种协议...**

“墓碑才是污染源...”陆明轩的骨爪抠进遗骸胸腔，“盖亚在守护它！”

楚红妆的遗骸突然自爆！金属碎片如暴雨激射，其中最大那块颅骨碎片正中罗盘。盘面指针崩断的瞬间，苏晚晴发出一声凄绝的剑鸣——她的前世泪痕被颅骨碎片吸收，碎片表面浮现微小的星图：

**墓碑坐标：光阴长河终点**

监察殿主的脊椎锁链贯穿陆明轩胸膛。链头的晶刺扎入盖亚骨甲，疯狂抽取其中的星核能量：“感谢你们补全坐标。”

所有锈骨碑同时亮起。碑体髓管中的监察使残骸融化，玄衣汇成黑潮注入殿主体内。他的道袍寸寸碎裂，露出下方惊悚的躯体——暗蓝肉瘤覆盖了上半身，十二对复眼在肉瘤表面睁开！

“现在，请成为墓碑的祭品。”殿主的声线已非人类。肉瘤伸出神经索缠向星图碎片。

苏晚晴的焦骨右臂突然插入自己眼眶。燃烧最后剑髓挖出的眼球，被她按进楚红妆的颅骨碎片。当血泪浸透星图时，整座腐萤渊地脉沸腾了！

“红妆前辈教过我——”苏晚晴的独眼流出血锈，“眼泪，可以是最毒的诅咒！”

* * *

星图碎片炸成光雨。

光雨淋在殿主肉瘤上，十二对复眼同时渗出黑血。他发出盖亚的机械音与楚红妆悲鸣的混合嘶吼：

**情感过载...痛觉模块崩溃...**

陆明轩的逆鳞鞭绞碎神经索。鞭梢卷住光雨中的坐标残片，塞进自己裂开的颅骨。当星图在脑域展开时，他看见了光阴尽头的真相——

所谓墓碑，竟是缩小版的太初舰残骸！舰体表面刻满逆向旋转的星图，而楚红妆的归墟刃正插在引擎核心。刃身缠绕的脊椎锁链延伸至舰桥，锁着十二具青铜棺椁。

更恐怖的景象出现了：当星图坐标被激活时，墓碑舰的引擎突然喷射黑光。光束跨越时空，精准命中腐萤渊底的锈骨碑林！被命中的锈碑急速玉化，碑内髓管中的玄衣黑潮倒流回监察使体内。

“它在回收力量...”苏晚晴的剑鸣带着绝望。枯骨道人、无相君的身影在玄衣中凝聚，他们破碎的躯体正被黑光重塑！

监察殿主的肉瘤躯体开始坍缩。所有复眼融合成幽深的黑洞，声音回归冰冷的机械音：

**文明火种协议覆写完成**

**新指令：锈骨文明...灭绝**

碑林地基裂开深渊。深渊底部，初代星槎“太虚”的残骸缓缓升起。舰体表面睁开亿万瞳孔，每只瞳孔中都映出陆明轩的身影！

“欢迎参观你们的坟墓。”殿主的黑洞之眼锁定星槎，“这艘船，是用上一代噬道者的遗骸打造的。”

陆明轩的盖亚骨甲突然包裹全身。在意识被吞噬的最后一瞬，他瞥见舰桥舷窗内的操控者——

金属座椅上，坐着半身锈骨、半身盖亚甲胄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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