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追踪暗影，家盾初成

孵化殿的月光石又开始散发暖金色的光晕时，衾玖正趴在玉床上，看着尾巴上那道焦黑的疤痕发呆。伤口边缘的鳞片已经在沐阳的火焰疗愈下泛出新生的雪白，可指尖拂过那片微微凹陷的皮肤时，金属荒原上激光枪的滋滋声总会在耳边炸开。

　　“还疼吗？”沐阳的爪子带着温热的气流轻轻覆上来，金棕色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治愈的光泽。他特意将火焰温度控制在最温和的档位，像捧着易碎的琉璃，“玄鳞长老说再烤三天，就能长出新鳞片了。”

　　衾玖摇摇头，浅紫色的眼睛转向窗外——夜锦轩正指挥着护卫在领地边界布设空间结界，玄黑色的能量网像巨大的蛛网笼罩着山谷，网眼处流转的银光能吞噬一切外来的探测信号。可她总觉得那道疤痕里藏着什么，像扎在鳞片下的刺，时不时顺着血脉往心脏钻。

　　“长老说你鳞片上有追踪能量。”芽从她耳后钻出来，嫩绿色的头发垂在红痣旁边，翅膀扇动的频率比往常快了些，“刚才我又闻到那股铁锈味了，跟飞船上的一样。”

　　衾玖下意识地摸了摸下眼睑，红痣果然在发烫，比往日更灼人些。她知道这不是错觉，昨夜梦见那艘印着骷髅头的飞船撞碎了龙族结界，黑色的激光束穿透孵化殿的穹顶时，红痣烫得像要烧起来。

　　“别怕。”苏锦艺的声音带着安神草的气息飘进来，她手里捧着个银线绣成的小锦囊，里面嵌着块鸽子蛋大的蓝色晶石，“这是用深海空间石做的护符，能屏蔽你的空间波动，那些猎人再也找不到你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锦囊系在衾玖的脖子上，指尖触到红痣时停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心疼：“以后不管去哪，都要戴着它，就像娘亲在你身边一样。”

　　空间石贴在胸口凉丝丝的，像淬了晨露的月光草。衾玖忽然想起艾琳娜世界的甜心果，那时也觉得安稳，可安稳底下总藏着别的东西——就像现在，结界外隐约传来的能量碰撞声，像闷雷滚过草地。

　　“爹在跟谁打架？”她竖起耳朵，尾巴尖不安地扫着玉床。

　　沐阳立刻挺起小胸脯，金棕色的鳞片绷得发亮：“肯定是那些猎人敢来捣乱！等我学好火焰防御术，就站在结界最前面，谁来烧谁！”他突然凑近衾玖，爪子在她面前比划着，“我教你怎么用火焰裹住自己吧，像穿了层火衣服，敌人碰一下就会被烫伤。”

　　睿渊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银蓝色的小袍子沾着星砂，手里捧着叠闪着微光的符纸：“光有火焰不够。”他把符纸贴在衾玖的卧室外，星纹在纸上流转成复杂的图案，“这是干扰符，能让追踪信号变成乱码，就算护符失效，他们也找不到具体位置。”

　　衾玖看着哥哥们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胸口的空间石更暖了些。沐阳的火焰总带着莽撞的热忱，睿渊的星纹藏着沉静的周全，就像夜锦轩的龙威与苏锦艺的温柔，明明不一样，却都往同一个地方涌。

　　“以后你不用自己跑了。”沐阳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火焰在他掌心凝成个小小的护盾，“要是再遇到坏人，我用火烧退他们，你就带着睿渊往观星台跑，那里有爹设的最高级结界。”

　　睿渊在一旁补充：“我已经把星纹符的画法教给族里的小护卫了，他们会轮班守在你房外。而且——”他从袖袋里掏出个银蓝色的小哨子，塞进衾玖爪子里，“吹这个，我和沐阳无论在哪都能听见。”

　　哨子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冰凉的金属沾着睿渊的体温。衾玖突然想起科技世界的笼子，那时要是有这哨子，是不是就不用自己撬锁了？可转念又看见哥哥们认真的眼神，尾巴尖轻轻勾住了沐阳的爪子。

　　“我也能帮忙的。”她小声说，红痣的温度好像降下去些，“玄鳞长老教了我新的空间技巧，可以把敌人传送到泥潭里。”

　　沐阳顿时笑起来，尾巴在地上拍得咚咚响：“对哦！我们小玖可是会变戏法的！”

　　夜幕降临时，孵化殿的灯比往常亮了三倍。苏锦艺在每个角落都摆上了安神草，夜锦轩检查完最后一道结界，回来时手里拿着块火山岩，上面用龙焰烧着奇怪的纹路。

　　“这是‘归界石’。”他把石头放在衾玖的床头，玄色的岩石在月光下泛着暗金的光，“要是你觉得门变模糊了，就用爪子碰它一下，能强行稳定门的坐标。”他突然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声音比平时沉了些，“白天是爹不好，没告诉你追踪器的厉害。”

　　衾玖摇摇头，把脸埋进他的披风里。布料上还沾着迷雾森林的寒气，却裹着比空间石更暖的东西。她想起金属荒原上那个粗犷的男人，想起他说“卖个好价钱”时贪婪的眼神，突然明白家人的忙碌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怕她再尝到那种无助。

　　“爹，我再也不偷偷开门了。”她闷闷地说，爪子攥紧了胸前的锦囊。

　　夜锦轩没说话，只是用大手轻轻按着她的红痣。那道温暖的龙力顺着指尖涌进来，像溪水漫过干涸的河床，把那些藏在疤痕里的刺痛都冲散了。

　　后半夜，衾玖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月光石的光晕里，她看见沐阳蜷缩在床边的地毯上，尾巴圈成圈把她的床脚护住，金棕色的鳞片上还沾着未散尽的火焰气息；睿渊趴在窗台上，银蓝色的睫毛上落着星砂，手里紧紧攥着备用的星纹符；而夜锦轩和苏锦艺的身影映在殿门上，像两尊沉默的守护神。

　　芽趴在她的枕边，翅膀搭在红痣上，声音轻得像梦呓：“别担心呀小玖，我们都在呢。”

　　衾玖忽然觉得，那道藏在鳞片下的刺好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了。不是空间石的冰凉，也不是火焰的灼热，是种暖暖的、毛茸茸的感觉，像沐阳的尾巴扫过皮肤，像睿渊星纹符的微光落在鼻尖。

　　她重新闭上眼睛时，红痣安安静静的，像颗睡着了的朱砂。

　　天快亮时，玄鳞长老拄着拐杖走进孵化殿。他看着熟睡的孩子们，又看了看殿门处那两道守护的身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昨夜他在迷雾森林边缘，确实感知到星际猎人的追踪信号在结界外徘徊，可那些信号刚触碰到护符的波动，就被更强大的龙威碾碎了——那是夜锦轩故意释放的警告，带着龙族族长独有的威慑力。

　　“终究还是来了。”他摸了摸怀里的古籍，书页上记载的“空间猎手”图案与昨夜感知到的能量波动渐渐重合。长老低头看向衾玖尾巴上的疤痕，那里残留的追踪能量正在被火焰与星纹双重净化，像冰雪消融在暖阳里。

　　或许，有些守护本就不需要言说。就像苏锦艺护符里的空间石，沐阳掌心的火焰，睿渊纸上的星纹，还有夜锦轩龙威里藏着的温柔。

　　晨光透过结界照进孵化殿时，衾玖醒了。她发现脖子上的锦囊多了层火焰的温度，窗台上的星纹符换了张新的，而夜锦轩的披风正盖在她的身上，带着龙涎香与安心的味道。

　　“醒啦？”沐阳凑过来，金棕色的鳞片在晨光里亮晶晶的，“今天教你画火圈怎么样？画得大大的，把你整只龙都圈起来！”

　　睿渊已经在地上画好了新的星纹：“先学我的定位符，不然你把敌人传到泥潭，可能会把自己也传进去。”

　　衾玖看着他们争来争去，突然咯咯笑起来。浅紫色的眼睛弯成月牙时，下眼睑的红痣轻轻跳动，像颗终于找到归宿的星辰。

　　她知道，那些藏在时空夹缝里的眼睛还在盯着她，那些贪婪的暗影也并未真正散去。可当沐阳的火焰与睿渊的星纹在她身边交织成网，当苏锦艺的护符贴着胸口发烫，当夜锦轩的龙威像结界一样笼罩着整个领地，她忽然不再害怕了。

　　因为有些盾牌，本就是用亲情熔铸的。

　　玄鳞长老站在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他转身走向观星台，那里存放着龙族最古老的预言石，或许是时候让孩子们知道，血脉里流淌的除了空间的天赋，还有世代相传的守护力量。

　　而在迷雾森林的最深处，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对着破碎的追踪器咬牙切齿。昨夜那道龙威几乎震碎了他的经脉，可当他想起那只雪白小龙鳞片上的空间波动时，眼中的贪婪又重新燃起。

　　“空间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老板一定会感兴趣的。”

　　身影消失在灰色的雾气里时，一片沾着龙血的鳞片从他的盔甲上滑落，落在潮湿的苔藓中。鳞片很快被晨露覆盖，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悄泛起了与衾玖红痣相似的光泽——那是龙族血脉独有的印记，也是某种追踪刚刚开始的预兆。

　　孵化殿内，衾玖正学着用爪子画火焰符。虽然画出的火苗歪歪扭扭，像株营养不良的灵草，可沐阳还是夸张地欢呼起来，睿渊也默默在她画错的地方补上星纹。阳光穿过月光石，在他们身上织成张金色的网，把所有的暗影都挡在了外面。

　　至少此刻，这里只有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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