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风萧萧兮易水寒（六）

从凤窥的解释中，哪吒大概清楚了原因，两百多年前他同女娲娘娘见过一面，有些事情也隐晦的告知了女娲娘娘，而凤熙昀作为娲皇宫的大弟子，自然深得女娲娘娘的信任，那凤熙昀在此等候自己百年之久，也就有了解释。

“到了，就是这里，你们且在书房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告知舅舅。”

“如此就谢过凤窥姑娘了，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哪吒抱拳一礼，嘴角挂着浅笑，颇为真诚，但凤窥却只挑了挑眉头，眼中的羞恼一闪而过，小姑娘记仇，并未理会哪吒，估计还得别扭一段时间，毕竟天君境实力败在了金仙境的手中，这位凤族圣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挫败的。

待凤窥离开后，杨戬目光灼灼的盯着哪吒，将人抵在墙角，眼中带着浓浓的妒火和怨念，哪吒讪讪一笑，低头看着脚面。

“冤家，我可知道你一直都有前世的记忆，所以……解释解释吧？”

杨戬一只手环住哪吒的腰，将小孩紧紧箍在怀里，另一只手指着书房侧墙上挂着的等身高的画像，画像运笔流畅，人物的一颦一簇都极为传神，足见绘画之人的深情。

画中是一少年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剑眉朗目，笑容满面，实在是绝色的浊世佳公子，一袭水蓝色银纹凤羽锦袍，衬得长身玉立，不堪一握的腰间系着一支墨玉箫，那身形、容貌，包括配饰，都和如今的哪吒一般无二……

“二哥，这……这就是前世和大师兄打赌输了，所以才答应站在不动让他画的，后来他说画的有些瑕疵，就不送我了，我当时本来也没打算要，站了一整天，腰酸背痛的，就回去休息了，至于他为什么要把画挂在书房，或许……或许是为了让手下记住我的样子，以免产生像今天这种误会吧，一定是这样的！”哪吒如星般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郑重的点了点头。

“是吗？”杨戬勾了勾唇，将自家小孩箍的更紧了些，“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画中人穿的衣服，似乎是凤族嫡系独有的纹饰，若只是为了让他的手下记住你的模样，防止产生误会，画个你的头像发下去不是更方便吗？更何况，这幅画成形于千年之前，凤熙昀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会算出千年之后要发生的事情吧？”

杨戬每说一句话，手下的力道就重了一分，哪吒被勒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冤家，我可是听人说过，女娲娘娘的小徒弟灵珠子，也就是你的前世，当真是个传奇人物呢，上至神女，下到鬼修，但凡见过灵珠子仙容者，无不倾心之，我还听说，当年有些无聊的家伙排了个三界英才榜，榜首好像就是你吧？排第二的家伙，似乎就叫凤熙昀……”

“都……都是传闻罢了，不可信，不可信！”哪吒近些日子拔高了几分，原本只到杨戬眼睛高度，如今几乎和杨戬差不多高了。哪吒微眯着眼睛，双唇微抿，尴尬的笑着，侧过头着向门口。

“不可信？可我觉得这话一点儿也不夸张！冤家，只我和你相识至今，你惹得桃花还少吗？”杨戬低沉着声音，捏着哪吒的下巴看向自己，眼中满满的无奈。

“咳咳，二哥，你……你误会了，我没……唔……”

哪吒话还没说完，杨戬的眸子暗了暗，直接堵住了小孩想要辩解的小嘴，直到哪吒快要喘不上气，才缓缓分开，“误会了？我可没觉得哪里有误会，小魔头，要不要我和你算一算呢？黄天化、黄天祥、殷郊、对了，还有武吉那个家伙，之后还有个不知死活的蛇妖、魔族太子花无忧、现在还有个从未谋面的、从前世就惦记你的大师兄！”

“二哥，我……我冤枉！”哪吒撇撇嘴，耳尖红红的，样子委屈极了，让外人看到，还以为杨戬对哪吒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呢，这一来，反倒让杨戬觉得做错的人是自己……

“真的是欠了你的！”杨戬摸着哪吒软乎乎的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对哪吒这幅表情，他还真是无可奈何到了极点，说不得、恼不得，明明该生气的是他自己，却还得反过来安慰哪吒。

“小五，你……你真的来了……”

哪吒正冲杨戬做着鬼脸，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来人一袭湖蓝色的凤纹袍，玉冠束发，一双桃花眼极为深情，俊挺的鼻峰，微微扬起的唇角，足见绝代风华！

凤族本就不乏俊男美女，尤其是凤族的嫡系，无一不是精致的容貌，上乘的气质，凤熙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其化形不久便被陆压道君送去了娲皇宫，拜在了女娲娘娘门下，天资极高，女娲娘娘的亲传弟子一共五人，凤熙昀入门最早，也是实力最高的，相传其不过八百岁就突破神级修为，堪称古今第一人！

不过如此一位翩翩公子，却是个痴情种，可惜，他爱的人不爱他，他亦不愿打扰所爱之人的生活，隐入幻梦林，若非有大事，从不离开此地。

“大师兄，多年不见，师兄风采依旧！”哪吒摘掉脸上的面具，硬着头皮上前，抱拳躬身一礼，若说之前他不知凤熙昀因谁伤了情，可现在……除了尴尬，就只剩尴尬了……

记得在凤熙昀归隐之前，作为灵珠子的哪吒，还曾当着凤熙昀的面拍着胸脯保证，等他找到伤了大师兄心的人，一定痛揍一顿，当时凤熙昀脸上无奈又宠溺的神情……哪吒不由的鄙视起前世的自己，就算被师兄师姐们保护的很好，但也不至于连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吧？

“小五，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套？”凤熙昀快步上前扶起哪吒，眼中那份柔情，看的杨戬直咬着后槽牙，表情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好在有面具挡着，不至于太尴尬。

“对了，这位是……”凤熙昀盯着哪吒看了好久，杨戬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为了转移凤熙昀的视线，杨戬忙咳了几声，凤熙昀和哪吒同时看向了他。

“忘了介绍了，杨戬道兄，阐教三代首座弟子，我的同门，同时……也是我爱的人！”

哪吒唇角微微扬起，耳尖红红的，最后这句话，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既然知道了凤熙昀的心思，哪吒便不想再多生误会，尽早断了念想，对谁都好！

而凤熙昀在听到哪吒最后一句话时，表情明显有一瞬间的僵硬，关于哪吒和杨戬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哪吒不说，他也就当做不知道，没想到的是，哪吒却先他一步，将事情摆在了明面儿，此话一出，他的那份不为人知的心思，恐怕永远都只能埋在心里了……

前世的灵珠子天真懵懂，对于情爱之事，真是一丝一毫都不知，凤熙昀明里暗里表了无数次心迹，可灵珠子却永远只当他是师兄，就连凤熙昀抱住灵珠子，一点点凑近他的唇，那小孩也只当是在玩笑，凤熙昀苦笑连连，真有种自讨苦吃的感觉。

当初从女娲娘娘手中接过只到他小腿高的奶娃娃，凤熙昀就发誓，要好好护着小家伙长大成人，那真是要什么给什么，任何肮脏龌龊的事情，凤熙昀从来都不会让灵珠子知道，这也使得长大后的灵珠子太过单纯，万事都过于顺心，过于依赖师兄师姐，同时，对于人世间的感情，永远都是一副懵懂的样子，而凤熙昀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做些过分的事情，只能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是……是吗？那恭喜！”凤熙昀咽下心中的苦涩，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当着哪吒的面，他永远都是温润如玉的凤熙昀，温柔和煦的大师兄……

“阐教——杨戬，见过凤世子！”杨戬摘去脸上的面具，神色淡然，礼仪得体，看不出丝毫不该有的情绪，但心里却已经乐开花了，他是在没想到哪吒会如此直白，直接斩断了凤熙昀的所有念想，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当然知道，哪吒这么做的目的完完全全是为了他。

杨戬的容貌自然是上乘，和哪吒的邪气不同，杨戬端的是如玉公子，不仅继承了他母亲的柔和，也遗传了他父亲的英朗，和凤熙昀想比，也是不差的，天赋就更不用说了，杨戬和哪吒的天赋完全可以用妖孽来形容，若是一切顺利，他们很可能会比凤熙昀更快突破神级修为，毕竟他们如今不过两百多岁，就已经突破了金仙期，并且还是在“颠沛流离”的状态，而凤熙昀则不同，娲皇宫一般并无大事，所有弟子差不多都处于闭关修炼状态。

“客气，这里也没有外人，请坐吧。”凤熙昀从上到下打量着杨戬，心中虽有些遗憾，但对杨戬倒还算满意，从杨戬看向哪吒的目光就可以看出，杨戬对哪吒的感情，不比自己少，无论怎么说，错过的终究还是错过了，哪吒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他也不好再过多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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