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凄之怆

之前跟你们说过，我曾经所做过的…那个梦了吧？

但实际上那个梦……

还有没有真正完结……

连我自己都未曾料到的结局———就在那一天到来了！

如此的激烈，如此的始料未及，以至于我都无法反应过来———在我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场面，那是无法被人所原谅的罪孽！

当我从梦中醒来时，感觉脸上凉凉的，正如同有什么被冰冻了一般寒冷，残存的温度正缓缓地流失。

我伸手去触摸，湿湿的，冰冰的。

这是……泪水么？

黑色的静默缠裹在我的周围，紧紧地钳制住了我的身躯，令我无法动弹。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

更不清楚，自己究竟犯下了何种罪孽。

是否，我本该就如此悲哀；

是否，我本就应该遭此劫难；

是否，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应存在于世间呢？

因为…

我，是一个应为人所唾弃的……

恶魔！

我曾经相信过这世间充满了阳光；我曾经赞美过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我曾经幻想过这世间回赠给我何等宝贵的礼物……

然而，那都是曾经……

直到这个梦的到来，直到这些事情的发生，我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我不应该被世间所接受，我不允许别人对自己展露出微笑，我更不希望自己的伤痛被人所见———因为那样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争先恐后地来关心我，慰问我，给予我所谓的“温暖”———那只会使我更加窘迫、更加受伤！

我根本就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只是模仿着人才应该有动作和神态而已。

我背叛了自己，背叛了父母，背叛了老师，背叛了每一个人对我的信任和真情，我根本就不配与你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所以，所以，所以……

所以为什么要用你们的善良灼伤我卑劣的内心？

为什么要用你们自以为是的温暖冰封我今生的知觉？

为什么要你们无谓的笑容让我卑微肮脏的自己躲闪不及，不知所措？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已经累的不想再演下去了。

连最后的机会都在我手指间流去了———我感觉得到，自己已经没有得到救赎的资格了。

可我做不到，我没有离开的勇气，我没有赎罪的勇气，我没有制裁自己的勇气！

我才明白———我什么都做不到！

除了蜷缩起身子，在湿闷的空气中慢慢地窒息以外，我什么……都做不到……

“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断开的音阶连成一线，恐怖的笑声响起，那绝望的音调让我不禁感到心惊胆颤。

谁？

到底是谁？

究竟是谁在笑？

然而环顾四周，却只有参差不齐的黑暗耸立以及不时泛起的刺眼光斑而已。

耳畔边的笑声越发清脆，越发张扬，魔音穿脑般的苦楚令我痛不欲生！

这是给予我的惩罚吗？

这是我应得的审判吗？

这笑声到底来源于何处？

这笑声到底来源于何处？？

这笑声到底来源于何处？？！

这笑声到底来源于何处？！！！

这笑声到底来源于何处啊啊啊！！！！！

突然，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就如同地狱里的魔鬼引诱人们堕落的喃喃细语一般。

手，颤抖着，摸向嘴角———

一个近乎咧到耳根的弧度！！！

原来啊……原来啊……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啊！

对啊对啊对啊对啊对啊对啊对啊对啊对啊对啊对啊对啊！

是我！是我啊！就是我！就是我…是我……是我在笑啊！！！

发出着肮脏可悲笑声之人是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更加疯狂，更加肆无忌惮。

恶魔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本质，残存的虚伪伤痛化作了狂暴的本钱。

黑暗化作恶魔的翅膀，任其飞翔在黑夜中，为他人送去不幸，让自己收获快乐的琼浆玉露。

人皮的面具不再是累赘，而是真正成为了恶魔欺骗用的把戏。

这……已然不是人世间所存在的生物。

它恐怖、无情、卑劣、下作、狡孽、可恨。

却又是因为无奈、凄怆、苦恨、悲愤、脆弱、无助而蜕变，因而也让人觉得可怜、惆怅、伤痛、哀婉、悲凉、无常。

到底是什么———造就了恶魔的诞生呢？

因为神明………

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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