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称不上笨的笨蛋

回想起来，自从出生那天起，我的世界就是暗无天日的。

——「片桐」

挂着这个名牌的那扇大门，早已禁止了我和母亲的进入。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离开那扇熟悉的门的时候，小小的我仰着头向拉着我的母亲发出疑问。

「很快就可以回来啦。」

带着泪痕的母亲笑着说。

「等你长到比妈妈还高还成熟的时候，我们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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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片桐一希的直系亲属是吗？」

一片混沌之间，耳边传来了模糊的声音。

「病人的情况很稳定，请不要过度担心，乐观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病人？病人？是说我吗？啊，回想起来了，我…打算自杀来着。

「多谢医生。」

十分熟悉的声音，眼前又浮现出那天带着泪痕微笑的母亲。

身体沉重酸痛，极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黏糊糊地死死地粘在一起，最终还是因为无果而放弃。

就现在情况而言，我肯定是活下来了。

「我们只是进了本职而已，要道谢的话旁边病床上的小姑娘才是对象，我们赶到的时候是她拉起了您的儿子。」

小……小姑娘。

四散着的银色长发……海蓝色的眼眸……

海水……白皙的手……

「观月………樱」

意外的，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声音。

「一希！你醒了吗」

一阵十分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放大，脸上突然感觉到了一只手的温存。

艰难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母亲苍白的面孔和略带惊喜的眼神。

「一希！再也不准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母亲哭了起来，泪水顺着她捂着嘴的手滑落到白色的床单上。

我又回想起来在那个熟悉的门口，挂着泪痕的母亲。

如出一辙。

不知何时起，我被周遭的黑暗蒙蔽了双眼，总是去忽视这道在我的世界中最为耀眼的光芒。

「对…对不起。」

口腔还是有些发苦。

母亲点点头，温柔地将我前额的碎发拨开。

「还是有些发烧，难受吗？」

我轻轻摇摇头。视线落在了隔壁病床上躺着的女孩。

银色的长发铺在身下，仿佛一张精致的床单，白皙姣好的侧脸有种难以形容的美。

「观月樱同学，是吗？医生说是她从海中救了你。」

母亲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若有所思地说到。

「我知道。」

眼前又浮现出那在水中大放异彩的银色长发和那令人平静的海蓝色双眸。

谢谢。

我在心里这样说到。

可是为什么她也躺在病床上啊喂？！突然想吐槽却还是欲言又止。

「听医生说，这位小姑娘并不会游泳，把你拉起来之后没过多久也溺水了。」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母亲缓缓说到。

「幸亏医护人员赶到的及时，将你们两个都救了起来。」

不会游泳？！

哈？！

明明不会游泳，看见我落水还是义无反顾来救我吗？这是什么，笨蛋吗？！

我并不是什么可以让你去搭上性命去拯救的人。

啊啊，说起来我还在全班人面前让你难堪了啊。

究竟是为什么啊？

想不通。

「一希，你可要好好谢谢她啊。」

母亲盯着我，语气中略带着命令的意味。

——「一希，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啊。」

脑海中突然回响起这样的声音。

——「是啊，陪你玩好朋友的游戏真的很累啊。」

那个雨夜…

那三张少年的面孔…

那是将我拉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我在深渊的底端，早已放弃了去建立关系，更害怕去建立关系。

可是现在，有一道微弱的光撒了下来，仿佛是来自平静的海面，令人神往。

「我会的。」

我将视线再次落在隔壁病床上躺着的银发少女身上。

其实，我何尝又不想逃离这座深渊。

芥川龙之介的蜘蛛丝中曾提到，上天会垂下一根蛛丝，来让地狱的人摆脱痛苦。

或许在这片深渊之中，她也为我垂下了一根银色的蛛丝。

「唔………」

银发少女轻轻启唇。

看样子，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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