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只是赢了罢了

幽暗而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王国中著名的提审官泽尔，在面对眼前那个迟迟不愿意招供，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的重大案件犯人的时候，就算是已经相当富有经验的她，依旧是深深得皱起来了眉头。

她的眼前，这个只是进行了基础审讯的第一步，仅仅只是身上被鞭子打的有些血肉模糊而已的少女刚刚好是以往泽尔最为厌恶的那种人。

从三十多年前从南思学院毕业起，就担当成为了一个提审官的泽尔，之所以放弃了曾经少时成为一个除灭妖族的命运使徒的梦想，就是因为她在那个临近毕业的时候，遇到过和眼前这个少女并没有多少区别的，罪大恶极的犯人。

那是一个拥有了命运能力后，就肆意妄为，屠灭了整整一个小镇的大罪犯。

一共是一万两千六百四十一人。

这个数字，泽尔记得无比清楚。

日日夜夜，日日夜夜那写在纸上，刻在脑海中的数字，怎么样也忘记不了。

因为那是她的家乡。

那是被纪录为‘绝望之镇’的案件，是发生在三十年二前，一个已经疯狂了的命运使徒所做出来的事情。

在短短四天内，全镇的人，除去泽尔外，全部丧生。

后来纪录得无比清楚的是，那是一个有着控制毒素能力的命运使徒，她在全镇的水源里做了手脚，在长达一个月的下毒，四天的潜伏爆发期内，全镇之中，除了那个命运使徒悠闲得散步在街上外，没有一个人还能继续站起来了。

当时作为一个只觉醒了命运力量，连命运能力的那个界限都还没有触碰到，特别是命运才达到了一阶的泽尔，之所以能活下来，也只是因为那个命运使徒心情好，提早走了这么几分钟，而且泽尔恰好坚持下来那么几分钟罢了。

在几分钟之后，王国的救援队就到了。

但是到了之后。

满镇一共是一万两千六百四十二人...

只活下来了泽尔一个。

一个幸运的倒在镇子的门口，第一时间被救援队发现，同时也是被那个命运使徒所无视，眼睁睁看着对方穿着一身紫衣裙，脚步轻盈而优雅得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独一幸存者。

活下来的泽尔放弃了所有的梦想，成为了一个提审官，她所想的，也只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杀死当年的那个命运使徒。

借用审讯的名义，为犯下必死罪行的人，先一步送上来自于家乡所有人的报答。

为了这个目的，自知自己的天资不够，一辈子都注定成为不了命运使徒的泽尔，拼命得开始了学习审讯，在这三十年间从未有一刻松懈得搜寻着那个曾经带来绝望的命运使徒。

也正是因为这份努力，她成为了全王国都相当有名的提审官，在她的手下，似乎就没有一件事情是审讯不出来的。

但是，哪怕经管如此，她也不受除了同僚以外的任何人的尊敬。

因为她的审讯...

完完全全，就是在发泄。

发泄着，自己所遇到的一切厌恨，发泄着三十年间一无所获的寻找，发泄着...

害怕永远找不到的那份惶恐。

落在她手上的犯人，每一个都会招供，但是在招供之后，自杀的几率，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之多，而且就连剩下的那百分之六十，也都是精神失常居多。

之所以到现在为止她还如此著名，原因也只是因为她只审讯死刑犯罢了。

那些被她认为，就算是立刻死去，也只是干净的罪犯。

“徐梦朦，十六岁，命运使徒，能力是控制铁，罪行是袭杀了学院里的所有老师...而且初步审讯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是这样子没错吧。”

冷漠得把手中之前审讯官留下来的信息本给放下，泽尔在犹豫了一下后，就把这刚刚放下的信息本丢到了审讯室的外面。

她可不愿意等一下让鲜血染湿了这个本子。

考虑着要不要再动用一些比较严厉点的刑罚，泽尔再度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女。

皮肤白净，头发黑色偏长，脸被垂下的头发遮挡住看不清，同时在身上的衣服里，手臂上，不断渗透出来的血液已经浸透了衣服，不断得往下滴。

看起来精神气还不错，等一下可以用些重刑。

反正左右也无人，泽尔在准备动刑前，还是一如既往得自说自话了一番。

在面对这种注定要疯掉的犯人前，把自己压抑了好久好久，只是在这种时候才能释放出来的话语说一说，是泽尔从三十年审讯中得到了一种怪异的快乐。

就像是自己曾经的无力，曾经的仇恨，都能在眼前的人身上发泄出来一般。

特别是在提审命运使徒的时候，这份令人几分疯狂的快乐...

简直就要让她笑出声呢。

“真是令人恶心呢，所以说你们这帮命运使徒，也就是接着高人一等的力量，去做着肆意妄为事情的人渣罢了。”

冷漠得，带着一点或许是厌恶，或许是许些嫉妒的泽尔，一如既往得开始了说话，准备再度向以前一样，用正义的角度去发现自己的怨恨的时候，那个之前一直沉默语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泽尔的这句话时，却是嗤笑了一声。

“妳是在嫉妒吗？”

“别给我开口，我允许妳开口了吗？！！”

这种讽刺，倒是让泽尔冷笑了几声后，毫不犹豫得拿起来鞭子，抽在了少女的脸上，带着一点倒刺的鞭子，几乎直接刮下来了少女的一层肉。

随着鞭子甩下而落的鲜血，随着鞭子的最后一点抽在地上的轨迹，在地上溅开了一条笔直的血迹。

“别以为我没有听过妳们这些高人一等的言论，难道是不是我们这些只能使用命运力量的人，就一定要求嫉妒你们这帮命运使徒？不过是区区幸运点的人渣罢了，人渣就是人渣，别说这种可笑的话。”

“没有嫉妒？”

“我说了妳别给我开口。”

毫不犹豫得还是一鞭子。

但是这鞭子，却是停住了。

本来在里面藏着一点点刀刺的，泽尔随身带过来改造过的鞭子，停在了马上就要打到少女脸上的半空中。

“什...”

“不要这么急，听我说完不好吗？”

带着一点轻笑，在泽尔露出惊讶之色的同时，少女抬起来了脸。

那被鞭子刚刚抽打过，脸上有着一道明显血肉模糊痕迹的脸，现在正扭曲着那份血肉，不断因为脸部肌肉动作而扩大伤口流出，少女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那一份扭曲的疼痛一般，在狰狞得笑着。

似乎完好时候相当漂亮的脸蛋，一半完好而可爱的，一半狞笑而恐怖的，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居然分外得和谐。

就像是天使的一半和恶魔的一半糅合在了一起一般。

“妳...额！！“

“我不是说了吗？听我说完不好吗？”

泽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正打算开口大喊的时候，却惊恐得发现，她的喉咙，居然被一个铁圈，裹得死死的。

“唔...呜...”

挣扎着想用命运力量去撕碎铁，但是泽尔正打算动作的时候，却惊恐得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双脚离开了地面，浮在了半空中了。

无处接力的她，就像是跳脱水的鱼一样，在无法呼吸，又无法挣扎的时候，短短时间内就消耗了大量身体中还留有的氧气，几秒内，脸色就有些变化了。

她惊恐得看着眼前这个慢悠悠得把拘束着自己的事物给弄断的少女，眼神中，充斥着不敢相信的颜色。

“很惊讶吧。”

少女看着慢慢挣扎力道小了的泽尔，笑的更加开心了。

“妳知道吗，妳刚才之所以还能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嘲笑我，那也只是因为妳刚才算是暂时赢过我罢了。”

轻轻伸手，抬起来，抚摸了一下泽尔喉咙间的铁圈，然后在泽尔想借这个瞬间抬脚去踢少女，进行最后挣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不知道何时也被一个铁圈并在一起固定住了，而且随着少女手的抚摸，喉咙的那个铁圈，在没有一丝放松的情况下，还脱离出了两个分开铁圈，把她的手也牢牢固定在了喉咙上的铁圈上。

一时间，泽尔就如同被老练的猎人捆起来的，连有獠牙的嘴都被塞住的野猪一般，除了无力得抖动着自己的身躯以外，只能看着少女的手，越发得接近自己的脸。

触碰到了。

带着一点凉意的手，轻按在了泽尔的脸上。

少女，笑容越发得温和了，在这种满脸鲜血的情况下，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一种虔诚的教徒在祷告时候露出了真挚表情一样。

“事情肯定都是有输赢的吧，这也怨不得谁不是吗？刚才妳赢了，所以能肆意妄为得嘲笑我，现在妳要死了，也只不过是因为...”

手指微微用力。

“现在是我赢了罢了。”

手指按了进去，一根由铁凝成的针，在泽尔惊慌而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慢悠悠得，一同刺了进去。

“失败者就应该有失败者的样子，不是吗？”

“扑通。”

少女转过了身，身后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铁圈，慢慢得分解开，然后轻轻得进入到少女握着的双手中。

轻轻小心得迈着步，少女不发出一点声音得向着牢房外走去了。

刚才因为血液里铁元素含量实在太低了，在得到这个审讯官抽打在自己脸上，挂下来的几片铁倒刺的时候，自己才有机会合起来血液用操控铁的力量第一时间反制住对方呢。

如果她刚才要是没有在意我的话，不分神，那么要做到这种事情，还是挺累人的呢...

有名的审讯官，结果也只是一个粗心大意的白 痴吗？

...

接下来，去哪里玩呢...

听说这个审讯官，是从南思学院毕业的吗？

全大陆都有名的，培养命运使徒的学院吗？

有意思。

去玩玩吧...

少女慢慢向着两个背对着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审讯室发生事情了的守卫走去，双手上，在伸出手掌的时候，已经多了两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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