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丶黄昏序幕（5）

立冬之后的第一个晴天，风如少女的吐息一般温柔... ...我坐在商业街旁的长椅上，一边的咖啡店放着令人悦耳的轻音乐。我眯上了双眼等着她的到来，不，是她们的到来。

“喂！”

“嗯... ...”

“喂！”

“嗯嗯... ...你们... ...？”在耀眼的阳光下，我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弯着头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女。

“怎么样？好看吗？”杨璐看着归未清。

我跟随着杨璐的视线看向归未清，“哦... ...！归未... ...清？！”

虽然松散的长发和之前相差无几，但她的两肩前多了几绺青丝织成的柳叶，与其相对应的是修剪过的柳眉；高挺的鼻梁下是樱红嫩润的抿紧的玉唇，粉嫩白皙的瓜子脸楚楚动人。我的视线从上到下慢慢移动着，不得不说，韩版女装真的太适合归未清了——咖啡色的外套和归未清眼中映着幽幽黄昏里斜阳般火红的双瞳实在是绝配。风再次吹了起来，从归未清身上散发的清香扑鼻而来，墨如悬瀑般之貌的秀发被风轻柔地托着。一瞬间，我想起了那空幻之梦里的少女。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这真的是归未清吗，这简直就是现代都市中... ...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如果我是男的，早就追阿清了。”杨璐笑着。

“喂喂... ...你在讲什么啊... ...不过... ...的确很好看... ...”我的脸微微泛红，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赞扬女生的外貌。不是我太优秀找不到完美的女性去赞扬，而是我太胆小，太“自闭”接触不到女生。

“嗯。”归未清朝我笑了笑。

“诶，我说杨璐，这几天你和归未清是一直在玩吗？”

“昂。”

“嗯... ...”归未清递给我一杯奶茶。

“谢... ...谢谢，”莫名的喜悦涌上我的心头，为了掩盖欣喜，我又说道：“那个... ...你们真的只是在玩吗？关于上次聊的，你们都没有去在意吗？”

“啊，我刚好想说这个，关于死者的身份，目前依然没有确认；是非自然死亡。不过，有意思的是，楼梯边的血与死者的DNA并不相符。”

“搞了半天你们就得出了这个啊”我不禁叹气道。

“听我说完可以不。在这之后警方将血迹采集，利用‘DNA指纹识别’确定了DNA‘图案’，对比DNA信息库后，发现，血迹的来源是一个叫做陈万鹏的人。”

“我去，效率这么快... ...那么凶手差不多可以确认了吧。”

“怎么？允问你很感兴趣吗？”

“我感兴趣？怎么可能，明显是你旁边的问题少女感兴趣好吧。”说着，我吸了口奶茶。

“虽然血迹的来源我们确认了，但是死者的身份依然未知，并且死者的身上没有伤口... ...”

“也就是说... ...死者的死因并不是受到外物攻击而致命... ...”

“更像是过劳死的... ...”

... ...

三人陷入寂静。

“周悦。”归未清吐出了两个字。

“周悦？！”我和杨璐异口同声道。

“等等，周悦？是周老师，我们的班主任吗？”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璐，听允问说，你那天没来学校，对吧。”

“嗯，那天周悦和我的父母谈了很久。不过，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总不会是周悦干的吧。”

“周悦没有理由会做这种事，我只是想说，如果可以，璐，你去和周悦谈谈这事。”

“唔... ...”

“诶，我说归未清，你现在才开始分析，还分析地有理有据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对于阿清... ...希望你可以好好珍惜哦。”杨璐将话题转向调侃。

“你这话什么意思？如果你表现的像在学校里那样，那么我想你也不会被人威胁恐吓了。”

“嘁。你懂什么？”

“我不懂？你别看不起人了。”

“你每天都像咸鱼那样被钉死在座位上，一天到晚看着外面发呆，人生有那么好思考吗？”

“你... ...你偷看我... ...变态？”

“只要转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那副样子，你还好意思说我偷看？”

在我和杨璐的争执间归未清的双瞳瞬间变得火红灿烂，她紧盯着站在楼顶花园边上的黑影。二者的存在从闹着欢声笑语的整条商业街脱离。时间与空间分裂了。我和杨璐根本意识不到此时的归未清正紧盯着那俯视着我们的黑影。归未清蹙了蹙眉，随着微风又一次拂过她的面庞，黑影消失了。

“嘁... ...”

短短几秒后，她的双瞳又变成幽幽的黄昏色。

“归未清？”我看着归未清，她是在发呆吗？

“我先托我父母联系周悦，她绝对会来和我谈的。”

“托你父母？你自己联系不到周悦吗？”

“你是白痴吗？算了，我都懒得理你。”

“璐，我想等你和周悦聊完这件事后，你就差不多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了吧。”

“喂喂？侦探啊？”满脸疑惑的我进行了无趣的调侃。

“我说，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只会吃瓜看戏的观众就不要叽叽歪歪的不停。”

“你这家伙... ...”

“哦，对了。”

“怎么了？”

“唔... ...算了，差不多到了吧。”

“你到底想讲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去逛会吧。”

“我本来是想听听归未清是打算怎么帮你，帮你的进展又是如何。嘛，既然已经没什么事了的话，那我就回去了。”说完，我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阿清，你也感觉到了吧，这个家伙真的不解人情了，要不你还是跟我住吧。”

“什... ...什么？我不解人情？还有... ...”听完杨璐说的话，我打住了回去的念头。

“难道不是吗？和归未清这么好的女孩呆一个屋檐下，你应该感到幸运，最怕你是那种在人多的时候自闭，人少了就想着邪恶的事情的变态！”

“我... ...你别给我抹黑好吗！”

“呵呵... ...”归未清微微笑着。

“阿清，你今天话好像不怎么多啊。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说允问对你... ...”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关于‘关于你的事’。”

“嗯... ...允问，你到底还走不走啊。”

“不走了！还有，你和归未清认识没几天就一口一个阿清，你这人... ...”

“哈哈，我就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对吧。那么我可以想常展那样，叫你阿问，好吗？”

“... ...”

是有点不舒服，归未清和这个家伙呆一起，准没什么好事。

我后悔了，我为什么又突然不想走了？前后决意的改变也就一分钟左右吧，可我居然不记得我要留下来和她们一起去玩的原因。哎，老天啊，人生第一次在外面玩居然会和这种女人在一起，要不是有归未清当作纽带，不然我早就跑了！

“问，走了！”

“哦... ...”我慢步追了上去。

归未清到底是怎么了？刚碰到她时，她的性格并不像今天这样，我记得她和我对话时，是有一种特殊的神秘感，也许初遇每个女孩时都会有吧。不过那时的她性格很开朗，人也比较乐观，还给我讲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但是后来，那真切又虚幻的场景出现在我的下课十分钟后，她好像变了一样。特别是后来梦到了“她”... ...

无论是上次在小摊前聊天还是刚才的对话... ...归未清的话都特别少，也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最多就是微微笑一下。她到底怎么了？但愿她没什么问题吧... ...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她的身世... ...如今到这繁华人间难免会有心灵上的波动，性格改变很正常吧... ...应该吧... ...

可恶啊！这是我第几次在想这事了！明明之前已经思考过了，心里也给出了暂时的答案，可我为什么还是不安... ...

[杨璐]

“老师！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才刚到。”

“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老师。”

“... ...”

“... ...怎么了吗？周老师？”杨璐不禁疑惑。

杨璐注意到周悦飘忽的眼神。周悦欲言又止，随后开口道：“这几天，我也在想... ...”

... ...

“没事，老师你继续说。”

“这样吧，我先跟你讲另一件事吧。四年前，我教过一个学生，他的名字叫陈万晖... ...”

陈...万...晖......这个名字... ...周悦居然教过他？

“我想你们这一届学生也听过吧。他的成绩很好，但是就在体育中考的时候他在跑道上跌倒，腿摔断了... ...之后还有一个月就是中考了，当时他并没有参加。校方领导对于此事也表示不幸，最后通过当地教育局的同意。陈万晖‘留级’一年，可以在下一年的六月份参加中考，并且在下一年的体育中考时，只要通过跳绳和单杠，不需要跑1000米就可以体育满分。”

“可是... ...为什么他后来会... ...”

“在接下来的一年中，陈万晖依然像以前一样，准备着中考。可是在九月份的时候，背负着巨大医疗费用的陈万晖的养父在下班回去的时候被无人驾驶的面包车撞死... ...之后，陈万晖就变了，住院期间我多次去探望他时，他总是独自一人待在医院里的公园。后来经过多所学校的捐助，他的住院费和杂费都凑齐了。出院后，陈万晖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早恋、旷课。校方多次劝导都没有用... ...最后在郊区的那座准备拆迁的大楼中，有人发现了陈万晖的尸体... ...真是不幸的孩子... ...原本他的前程是这么的光明和宽广，可谁知道呢... ...”周悦的眼角出现了泪痕。

“啊... ...不是吧，怎么惨啊... ...”

“最后确认了陈万晖的死因——自杀。在这之后陈万晖的弟弟也不再那么激奋自信... ...辍学沦落成了... ...”

“他的弟弟？”

“名义上的弟弟，并不是亲的... ...当时，陈万鹏一直跟在陈万晖的身后... ...可是，现在... ...”

曾经令人欣喜感动的少年宣言被命运击碎成粉末，被风吹进悲伤的回忆... ...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想不到... ...啊啊，可恶... ...

听完周悦的话后杨璐瞬间明白了一切。

“不好意思... ...跟你讲了这么多没有用的，”说着周悦用纸巾擦着眼角泪痕，妄图褪去悲伤的情绪，“在查明陈万晖养父的死因时得知犯罪者是... ...”

“老师，我都明白了... ...因为当时陈万晖的养父被无人驾驶的面包车撞死的事情而闹到了我父母头上。那辆面包车是我父亲手下的一个员工的，之后我父亲的公司名誉直线下滑，可是就在我小升初考试那几天，那名员工承认了此事是他干的与我父亲无关。可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害死陈万晖养父的缘因他就死在了拘留所里。当时舆论说，他因为忍受不了恐惧而自杀，然后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一个人在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而自杀的话是不太可能的... ...那名员工并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我想，陈万鹏可能觉得这件事和我父亲脱不了干系所以便把矛头指向了这时的我... ...”

“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周悦对杨璐依然抱有无数的疑问，可这时的她抑制不住悲伤的心绪而哭了。

“周老师... ...”杨璐沉默了... ...

“放心吧周老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事的。”杨璐反安慰道。

“可是... ...”

“... ...”

将线索串成一条线后，更使得杨璐的内心杂乱。片刻之后她想起了归未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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