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小丑当做舞台的葬礼

我叫宫羽涯，今年十七岁，宫羽世家当代大祭酒。大约三个月之前，我因为违反族规前往风月场所、长期停留在觉醒境生形期修为进步过慢、没有选择和大家一样的道路等等诸多原因，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越权逐出家族，王之血脉也被剥夺了。

但是我被逐出家族，不过是一系列的激变的开始。短短三个月而已，我和母亲就已经是生离死别，我喜欢的女孩儿——殷采菱，也差点落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这三个月，我又开始学会相信别人的恶意了，我的修为也以我根本就想象不到的速度突飞猛进到了融灵境六层，我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学会该怎么样战斗了。这样的进步，其实放在大多数人身上都是很令人高兴的事情，即便是以前那个对修为之类的并不在意的我，也会忍不住偷笑的。

但是，我现在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如果说可以的话，我宁可不要现在的这一份修为，我想要的，只是以前那样虽然寂寞，但是平静安好的生活。

宫羽世家的宗家大宅是很大的，大到几乎占据了四成的净云天的面积，而且这还只是就平面的面积而言，大宅之中，亭台楼阁尚且不论，纵然是山川湖泊、沙漠雪原也是有的。所以说，错杂交互的传送门遍布在整个宫羽世家宗家大宅之中，一般来说，外人若是进了这里，没有人带路是绝对没有不迷路的可能性的。

而这些传送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使用的，传送门会自动根据进入者的身份定下他拥有的权限，有些闲人莫入的地方自然不会允许一般的家族成员造访。现在我的手里有家主令，自然是没有什么能够拦得住我。

今天的大宅格外的安宁，没有了随处可见的家仆来来往往，没有了处处易闻的拳脚碰撞之声，整个大宅的色调也换成了朴素的白色。因为今天，是我的母亲米鸾大丧。

“月鹦堂啊。”

一出通往月鹦堂的传送门，原本耳边的宁静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嘈杂。几百米之外的那个屋檐上翘犹如展翅雄鹰一般的古色古香的厅堂，便是三个月前改变了我的命运的“月鹦堂”，也是如今停着我母亲的棺木的“月鹦堂。”

目光越过人海，一眼就能看到的，便是那个棺木，孤零零的，停在正中央，旁边连一个哭丧的人都没有，只有堂外，有几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在哭泣着。

那棺材里，我想，也是空空如也吧，因为母亲的身体，似乎是被拉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呵呵，连尸体都没能留下么？我连见到她，见到我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吗？

“宫羽世家九长老正室米夫人，一生严谨克己，长年执掌九长老一脉大大小小事务至今，奈何其子无能且不孝......”

什么人？是谁在主持这场丧礼？到底是谁？按照祖制，丧礼应当由一家的话事人或者是继承者主持才对啊！

我的大脑有一些空白，但还是看向了月鹦堂里。我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从母亲的棺木后面徐徐走上前，一身衣装虽然是黑白，但是却是白底黑纹，花纹虽然说不上华丽，但是完全不应当属于丧礼的气氛。

我看清了那人的面庞——我同父异母的二弟宫羽澜。

我的泪水，再也没法就这样被压抑着了，鼻子的酸楚打开了泪水的闸门，泪水就好像泉水一般涌流而出。没错，如同泉水一般，一刻也不停歇，它们在我面上留下的温热，一刻也不曾有消减，始终温暖着那几寸皮肤、撕裂着整颗心灵。

“咳呃呃呃呃呃呃呃！”

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何等的失态，但是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的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压抑我自己的情感。但是我不能有比低吼更进一步的动作了，因为那样的失态只是无能者的惨像，那样的失态无法挽回我的母亲，那样的失态只会让一切往着更加糟糕的态势发展......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得不拼命压制自己这么做的想法。

好痛，好痛，痛到无法呼吸。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必须，抹干面上的泪水，然后......

“澜弟！为什么是你在主持！你哪来的资格？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我母亲与你何仇何怨？你为何这般挖苦！你是何居心？”

我用我最快的速度穿过了人山人海，站定在了月鹦堂之前。

“克己严谨”？还不是被桂姨娘和贤姨娘逼得如此！“长年执掌一脉大大小小事务”？自从贤姨娘过门之后开始，娘她何曾有过半点话事权！我无能？多年来桂姨娘和贤姨娘始终不敢真的对娘太过分都是因为忌惮我大祭酒身份，若不是宫羽天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又怎么可能被逐出家门，让娘惨死！至于“不孝”，我倒是没有什么想反驳的，毕竟，害得娘如此，又怎么会没有我的原因呢？

“还有，贤姨娘和桂姨娘的事情还没有宣判，你作为贤姨娘的儿子，即便没有被管制，也应当避嫌，为什么你现在还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各位叔伯，难道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看了看正端坐在母亲的棺木两侧的那些叔叔伯伯们，我看到的只有他们下意识的目光闪躲。

哦，不对，还有一人并没有避开我的目光，他只是稍微抽动了一下面庞，然后横眉倒竖了起来，我知道，现场必然存在的忘记在面上涂抹**的小丑的滑稽表演要开始了。

“我当是谁，敢在此饶舌，你一个被自己的父亲逐出了家族，连血脉都被剥夺的不肖子孙，居然还有脸出现？你若是稍稍争气一些，你母亲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吗？还有，是谁许你进来的？聪明人都知道，家主也就是拿你做做表面文章的，你还真的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身上都没有王之血脉了！你现在，还能不能够姓‘宫羽’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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