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夜话到出殡

“哈哈哈哈哈，什么什么？忍着灵力结块落到丹田底部给身体带来的痛苦也要坚持练字练完也就算了，还，还来个为了赚钱，差点把自己卖到了青楼里？这个，这个真的是，哎呦，真他妈的笑死老子了，哈哈哈，嘿呦喂......”

宫羽天正扶着酒缸的边缘狂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哎呦喂，鸾儿，你听听，真的是，哎呀，轻易做到了咱们做不到的事情啊......”

陆浩在一旁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陆雨萱则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许久，宫羽天正停下了那显得有一些醉态的笑微笑着看向了陆雨萱：“陆浩啊，你女儿，是真的不错啊，这才几岁？融灵境了，可以可以，而且根基也不差。运气不错啊，天生双属性这种胃疼体质能练到这一步，当然，我也是。你女儿这个情况，将来可就是前途无量了啊。”

陆浩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九长老，这......”

“她的本源灵，根据我的见识，似乎是一种很少见的种族，天赋极强，但具体的我也不太记得了。而且，她这么小就修炼到了融灵境，这对于一般双属性修士来说是很难想象的。唉，比我那个混账儿子争气啊......”

“叔叔，我觉得您还是和涯哥哥聊一聊比较好。”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陆雨萱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或许这么说有一点冒犯，但是，您给我的感觉，和涯哥哥，完全不一样，您究竟有多久没有和他聊过了？”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不明白。丫头啊，你须得知道，生在这样的世家里面，当爹的没法和孩子多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么说来，您并不知晓涯哥哥具体做了什么事情，连他的成长都不甚了解喽？”

“了解，当然了解，他不勤加修炼、一心钻到什么狗屁不通的经义里面，我都知道，就连荒唐到十五岁才觉醒境巅峰我也没有多说他什么，毕竟他小时候因为我地位太低，所以连直系弟子该享有的洗髓都享受不到，修为慢了也是我的错，所以也怪不得他在看到我的时候没什么好脸色......我不管再忙，也总是吩咐人帮我盯着的，可是谁承想这混小子都敢违反族规去逛窑子了！这混账小子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这一夜，宫羽天正的自言自语就没有停止过，向来以人狠话不多著称的他仿佛成了怨妇。一直到了卯时初，早钟响起，宫羽天正才让人带着陆浩和陆雨萱去客房里歇息。

“叔叔，涯哥哥过得，比您想象的要苦。”这是陆雨萱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宫羽天正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又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

“这小子也就骗小姑娘是一把好手了。”

......

这一日的辰时，宫羽涯睁开了眼睛，在身边小厮的侍候下穿戴得整整齐齐，即便是一身雪白的孝服，在他的身上也穿出了丝丝缕缕的仙气。

当宫羽涯来到月鹦堂前时，一股浓郁的几乎呛鼻的酒气便钻入了宫羽涯的鼻孔，这让他不禁眉头大皱，但是，看着宫羽天正那一张本来不应该呈现醉态，却泛着迷离之色的脸，宫羽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宫羽涯的目光瞟向了一边的两个丫鬟：“扶老爷下去歇息。”

“不，不用，涯儿，你办你的事，老子不会碍着你什么的。”说罢，宫羽天正就在一旁寻了一张靠背椅坐了下来，头依旧是低垂着。

宫羽涯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对着两个丫鬟摆了摆手。

辰时一刻，宫羽天正一脉的各房的代表、小辈都到了，这其中也包括贤姨娘的儿子宫羽澜、桂姨娘的女儿宫羽兰，以及刚刚被警堂那边释放的贤姨娘的女儿宫羽菁芸和桂姨娘的儿子宫羽流。

即使宫羽天正这一脉的人有多么看不起米鸾、看不起宫羽涯，鄙夷他们身上不属于宫羽世家的血脉，此时的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胆量敢不来，因为无论如何，米鸾还是宫羽天正的正室，还是九夫人。

宫羽澜看到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宫羽涯，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他又看了看一边坐着、连头都不抬一下的宫羽天正，眼睛几乎是眯了起来。

——他倒是能忍，看来昨天晚上的努力还是起了不少作用的，让他不要乱说，他还真的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也对，他这种穷酸书生，有哪个不是口号喊得震天响，到头来真的大难临头的时候怂货一个，怂的比谁都快。

宫羽澜来到了宫羽涯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行礼道：“大哥，小弟来了。”

宫羽涯点头致意，回礼道：“澜弟，不必多礼，来了便好。”

见此情景，宫羽澜心里稍稍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于是又上前一步，轻轻戳了一下宫羽涯。然而，原本在宫羽澜想象中的会忍不住颤抖、至少会流下冷汗的宫羽涯并没有出现，眼前的宫羽涯依旧是面色如常。

“澜弟，何事？”

宫羽澜眼皮跳了跳，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他吃的苦头可不少啊，不对啊，按照常理，按照我之前的经验，但凡是个人就该有心理阴影了啊？

“大哥，我们昨晚说的......”

“时辰已到，起棺！”宫羽涯根本就没有理会宫羽澜的言语，高喊了“起棺”二字后便直接来到了旁边，从小厮们手里接过一根长杆，和另外几个小厮一起做好了抬馆的准备，然后把绳子套在了身上。

“你这小身板，抬得动这沉金木棺材？”宫羽天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宫羽涯身边，似是玩笑，又似乎是很认真的问了一句：“还是我来吧？”说着就要把宫羽涯身上套着的绳子解开来。

宫羽涯不置可否，解下了身上的身子：“我左你右，一起抬吧。”

宫羽天正没有再多说什么，也和宫羽涯一样扛起了一边。

没有如同楼倾山崩一般的哭声，只有哀乐弥散在整个宫羽世家宗家大宅，告诉着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今日，是这个米姓的外族女子的出殡日。

即便送葬的队伍洋洋洒洒绵延百里，漫天皆是飞雪似的纸钱，棺后的贡品也是样样不缺，但真心感到哀伤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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