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个月过去，除了修炼和教导陈瑶儿外，陈亦并非没做别的事，他还从胡铁和方子圣那里打听到许多关于南洲修真界的情况。

原来，修真界其实是位于凡间的天空上，漂浮着的一块块岛屿。岛屿广阔无边，丝毫比大陆差多少，至于为何没有遮蔽凡间的天空，乃是因为曾经的仙帝施展通天之能，将整个修真界隐藏起来。

至于为什么处于高空而不缺氧，陈亦也想不太明白。

南洲修真界是五洲之中最小的，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南洲的灵气浓郁程度，除了中土大洲外，比起其他洲差不了多少，再加上第一门派卫商门与中土大洲的盐铁商会每几年都会举行号称“纳尽天下百宝”的百宝会，为期一个月，上至连金丹都垂涎的上乘法宝，下至价值不过几颗下品灵石的三品聚灵丹，皆有售卖。

整个南洲的修炼资源是十分充足的，所以南洲即便没出过修为威震五洲的通天巨擎，但修士数量比起东、西、北三洲，也不能算少，只能说少上一点。

不过毕竟一方土养一方人，南洲就这么大，修士数量自然很难超过其他几洲。

除了关于南洲修真界的消息外，陈亦还从方子圣那里听说到内门弟子对莫江和顾青澄的私下称呼。

“陈兄，还记得我之前说过顾仙子的好吧。”

方子圣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顾青澄对弟子们的好，说话时，眼里尽是仰慕之色。

“记得，记得。”

陈亦的语气有些敷衍。

有些时候，方子圣会重复提及顾青澄的事，陈亦因此印象深刻，甚至有些厌烦，但不听还不行，方子圣不乐意。

“你知道，我方子圣不是说大话的，我这人，就两个字，实诚。”

见陈亦的态度敷衍，方子圣略有不满，他拍着胸膛说道。

虽然方子圣的侃侃而谈比起胡铁的沉默寡言来说，看起来不怎么值得信任，但他说的许多事情，确实都是真的。

“知道，顾仙子又怎么了？”

“嘿嘿，我要跟你说，不只是我，很多弟子都仰慕顾仙子，有些人就私底下弄了个美称，慈鸟，你念念，多好听。”

方子圣一脸得意的说道，在陈亦看来，他和胡铁是那种没什么心机的人，能够当着他这洛衫雪安排的人的面，毫不保留的说自己仰慕的人好话。

要知道，洛衫雪要继承掌门之位，那两个德高望重的天才弟子可是她不得不面对的敌人。

“那莫江有什么私底下的称呼？”

陈亦随口问道。

“哎！莫江就不行了，内门支持他的不少，反对的也不少，即便不敢明面上作对，但私底下，还是有胆的。”

方子圣挤下眉毛，眨下眼睛，他这外门弟子，对内门的了解竟一点都不比内门少。

“莫江，不是字回渊吗？所以大家私底下叫他渊鱼。”

渊鱼？

“察渊鱼者不详。”

陈亦呢喃道。

莫江被视为渊鱼，

恐怕与他的行事方式有关。

要帮洛衫雪统御外门，自己一定要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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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开始展露头脚，五月到了，家中的山茶花想必落尽了，也不知小安有没有好好照看。五月的某一天，陈亦的心里漫起一阵思乡的愁绪，或许是习惯了山茶落满院子的暮春，对这干干净净的院子不适应的缘故。

陈亦只是或许，洛衫雪却是确确实实的感伤了。在门派安排给亲传弟子的大院里，隔着纸窗，看着院子。

她一声不吭，乡愁全写在眼底。

三人中，雨怜是最没感伤的，她本来是天魔宗的巨鲲上的侍女，自然习惯了漂泊。而且，她在天魔宗本就地位低微，对那里没什么坏印象，但也没什么好印象。

记得陈亦问她是否思乡，她摇摇头，说道：

“我都不知道故乡在哪。即使知道也不愿回去，天魔宗虽然待得久，可是一点也不怀念。”

少女说的“故乡”，多半是指尚未有灵智，还是地上走兽时的故乡。那种茹毛饮血之地，她怎么愿回？

天气热了，学堂的夫子便施了三阶的冰晶术，是个低阶法术，夫子用来在墙上结层薄冰，整个学堂便凉快下来。

方子圣是最兴奋的那个，前几日因为炎热而叫苦不迭的他，一下子喜遂颜开，就差高呼万岁。

而胡铁前几日流汗最多，他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仿佛不干他的事，或许在心里对夫子默默感谢吧。

那日中午，方子圣拉着陈亦和胡铁，一同去吃顿好的，他请客，一股直爽劲。

陈亦没有拒绝，便跟了去，胡铁再三确认是方子圣请客，自己不用花一分钱后，也同意去了 惹得方子圣一顿白眼。

“你这抠门劲，哪个姑娘看得上你？”

方子圣拍着他的肩膀讽道。

“姑娘就看得上你？”

胡铁一脸鄙夷。

“这是当然，我知书达礼，一身君子文雅气，哪个看不上？”

方子圣拍着胸膛说道，身姿挺了挺，一手置于腹前，一手置于背后，好一副文雅公子之像。

“是，深闺怨妇就喜欢小白脸。”

陈亦调侃道，捶了锤他肩膀。

方子圣被这样一说，不服气的叫道：

“谁喜欢那种老家伙，我看你才是夜闯寡妇村的料。”

陈亦被这话逗笑了，没说话。

胡铁也有些忍俊不禁，推了推方子圣：

“我看陈兄说得挺对的。”

方子圣一脸憋气，快步而走，回头喊道：

“一会你们别想点贵的菜！”

二人大笑。

这个月来三人在斗嘴中越来越熟络，即便有些人因为亲传弟子的缘故而靠近陈亦，但关系远没有陈亦与他们两人好。

午饭丰盛，方子圣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嘴上说不点贵的，到饭馆后，糖醋鱼、红烧肉、牛肉汤、酥炸虾、焗烧鸡还有五两白酒，都是好酒好菜。

胡铁和方子圣喝了一点，酒实在太烈，辣得喉咙不行，怎么喝都喝不下了。

看着二人喝酒，陈亦倒是滴酒不沾，不管他们怎么劝。他都是挥挥手，说自己不喝。

不喝是有原因的，一是自己本来就不喜欢喝酒，酒量不怎么好，二来是还在凡间大楚的时候，洛衫雪就不准自己喝，甚至在登基后的第七年，也就是平复九王之后，女帝亲自拟了一份圣旨，明确禁止京城陈家除了上元、新春等节庆外，都不能喝酒，府里更是不准贮藏酒水，原本贮藏的一律由皇宫少府收购。

当时陈家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圣上是怎么的心血来潮，颁下这样奇怪的圣旨。

这下好了，每逢宴席，桌上的名贵酒杯都装上了清水。

三人这一餐吃得满足。

吃过之后，三人便顺便逛逛长羽宫，随意逛逛，走得时快时慢。

消息多的方子圣，在途中提起了一件事。

“那渊鱼莫江，脑子有点不好使，总喜欢去城里找人算命。”

南洲修真界并非只有门派，还有诸多城镇，分属不同的门派管理，住民基本都是修士。

而方子圣所说的城里，是指长羽宫与卫商门共同管理的南洲第一大城，长商城。

“是的，莫江喜欢去找一个黄老的算命。”

提到莫江，胡铁话就多了些。

“都结丹境了，还信这个，脑子就是不好使。”

方子圣语气有些不屑。

见二人提到内门的莫江，洛衫雪的敌人，陈亦就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他找的那算命的黄老，有什么特别的？”

“有，黄老是城里最有名的算子，找他算的，十有八九都中，不过人耿直，不肯故意说好话，或者在签子里做手脚，让人怎么抽都是好签，他宁可得罪人，也不肯让抽坏签的客人再抽一次。”

胡铁如此说道，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哦，这样，那我明天找他去算算。”

陈亦之后还向二人探听了些黄老儿在哪里摆摊的事，就没再问下去了。

他的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计策。

但，不急，还需要更多的准备。

三人仍然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中，不知是谁带领下，走到了北月湖的南边，陈亦记得，陈瑶儿的家就在附近。

夏风吹过，掀起一番波澜，杨柳依依，随风漂泊。陈亦站在北月湖湖边，心神宁静。

方子圣和胡铁也在安静赏景。

过了一会，方子圣注意到某个身影，突然拉了拉陈亦的衣袖。

陈亦转过头去，一脸疑惑。

只见方子圣和胡铁看着某个方向，脸色凝重。

“那个是罗山，王锋的人。”

胡铁说道，他指向了几十米外的男子。

“就怕他是来搞我们的，快走吧，那可是五转黄脉境的，惹不起。”

方子圣有些害怕，他拉了拉二人的衣袖。

在一个月前，王锋的弟弟王让因嘲讽陈亦被胡铁打了，现在方子圣怕他来寻仇。

陈亦看着几十米外的罗山，眉头一皱，拳头握了握。

“你们先走吧，我等会。”

他看到，罗山在向陈瑶儿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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