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少女的请求

悲风刚到山脚，正好见到两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迎面走来。

悲风微微瞥了两人一眼，发现两人身上都穿着军队布甲一样的青灰色立领马甲，从手臂的衣服来看，里面穿的应该是一件深蓝色的布料衬衫。左臂，肩部的下方的衣服上绣着一个红色的圆盘，圆盘里则画着暮国的标识——三座形如石柱一样的高山。

这是标准的暮国御行师着装，悲风一眼便认了出来。他猜测这两人应该是前来消灭劫骱的，便礼貌性地向两人鞠了一躬。

这两个男人没太注意悲风，继续向山上走去。来到山寨，推开大门，两人却吃了一惊。

山寨的空地上，只剩几盏快燃尽的大油灯在夜风中摇曳，地面上随处散落着人的肢体和器官，鲜血将整片空地涂成了鲜红色。

“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好让我们来领人的吗？怎么全死了？”

其中一个上嘴唇长满胡须，体格厚实的男人率先发出了疑问。

“奇怪？”

另一个身材相较偏瘦的男人也疑惑得摇了摇头。

此时四周传来了细碎，但频率极快的脚步声。

两人注意到，有一道暗影在四周的黑暗中快速穿梭。他们这才明白这些都是劫骱干的。

“看来我们白跑一趟了。而且我们只能希望公主不在这里，不然公主如果被劫骱杀了，绍大人应该会很生气吧？”

身材相较偏瘦的男人说着，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该死的劫骱！”

体格厚实的男人骂了一声，捏紧拳头，双眼快速转动，在视线捕捉到那劫骱身影的瞬间，脚下一蹬，以远超劫骱的速度冲了出去。

下一刻，体格厚实的男人单手提着劫骱的脑袋。劫骱挣扎着用锋利的爪子砍来，但爪子在接触到男人身体前便萎蔫了下去，因为它的脑袋已经被捏爆了。

瘦男人走体格厚实的男人身边：

“胡古大哥，我们回去要怎么报告啊？”

体格厚实的男人，也就是胡古随手将劫骱的尸体扔到一边，擦了擦手上的血：

“如实报告。”

“对了，胡古大哥，你知道有个叫冬兮的家伙吗？”

“没印象。”

“她是暮国有史以来第一个获得外出修行机会的非鸮族御行师。听说这次公主就是被她从宫殿里绑走的。”

******

下山后，悲风沿着山谷向东北方向走去，途中却被一个少女偷偷跟在身后。

悲风很早就注意到了这少女，也知道她正是被他从山寨里救出来的人。

本以为她跟其他女人一起走了，没想到她却独自留下，在山脚等他。

假装不知情在前面走着，这时其左手手心的鬼脸冒了出来。

“悲风，你认识那个少女吗？”

“不认识。”

“那她为什么跟着你？难道人家看上你了？”

“我脸上有魅药吗？看一眼就能让人被迷住？”

“你不说，我到觉得你这张脸挺好看的。不过，如果我是女人，肯定会把你关进笼子里，在你脖子上套个项圈，用铁链栓起来。”

“套项圈是什么鬼？我是狗吗？”

悲风有些不爽，真想捏起拳头打人。

“你虽然不是狗，但你这副温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把你想象成一只狗。”

悲风顿时脸一沉，伸手在左手手心的寄生人脸上使劲掐了一下。

鬼神惨叫了一声后，斥责道：

“喂！你这小子掐我干什么？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悲风板着脸，不想再理会鬼神。

也不知道那少女到底要干什么？

悲风决定和少女摊牌，便突然转过身去。

见自己被发现，少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慌乱间，赶紧藏在了一块岩石后面。

不过整个过程，悲风都看得一清二楚。

“喝~”

对少女这笨拙的动作略感失望，悲风不禁摇着头叹了口气，朝少女喊道：

“出来吧，我都看到了。”

听到悲风的话，少女小心探出脑袋，朝悲风这边看去，不过发现悲风也在看自己后，受到惊吓的少女又立刻缩回了脑袋。

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让紧张的心舒缓一下后，少女再次探出了脑袋，这次她却惊恐的发现悲风的人不见了，赶紧看看其他地方，也没发现人，可一扭头，却发现悲风就站在自己身边，不禁“啊——”的发出一声惊叫。

这尖叫回荡在山谷间，引得山中许多动物纷纷竖起了耳朵。

******

“喂，你到底是谁啊？为啥跟着我？”

狭窄的山谷里，悲风和那少女一前一后走在雪地上。

少女低着头，想说什么，却有些难以启齿。

此时少女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纤细的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全身正因为寒冷在颤抖。

注意到这点，稍微犹豫了一会后，悲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少女身上。

少女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拒绝。

沉默许久后，少女突然开口说道：

“我，我能跟着你吗？”

回头看去，少女正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以乞求的眼神仰头望着自己。

这种宛如小孩般天真无邪的可爱脸旦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在少女脸上停留过长时间后，悲风赶紧偏过头，将视线移开，有些不忍心的开口说道：

“不…不行。”

悲风虽然很想答应，但想到自己接下来是去寻仇的，怎么可能让一个无辜的少女受到牵连。

“为什么？”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请求，竟然就这样被拒绝了，少女心有不甘，立刻跑到悲风身前，鼓起脸颊，眉尖往中间靠拢，摆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继续望着悲风，连续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这简直就是小孩受到委屈时的问话方式嘛。

“呃呵呵。”

悲风无奈的苦笑一声：

“那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你叫念慈悲风吧？六年前我们见过一次。”

少女两手捏紧小拳，并拢在了胸口，有些激动的说道。

“看吧，你们果然认识。”

鬼神立刻跑出来插嘴。

本来就对鬼神十分不爽的悲风，眉毛不禁上下抖了抖：

“你闭嘴。”

“呃？”

少女被吓了一跳，以为悲风是在说她。

由于鬼神和悲风一直都是用心语交流，所以少女听不见鬼神的声音，但是悲风刚才一不小心把心中对鬼神说的话，说了出来。

“不不不，没什么。”

悲风一边赶紧笑着解释，一边又在左手手心的鬼脸上使劲掐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抱歉，我实在不记得见过你了。”

悲风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我……”

话刚出口，少女便咽了回去，她想起一个名叫冬兮的大姐姐再三嘱咐过她不要把自己的真名随便告诉别人的话，便重新说道：

“你不记得吗？六年前，我们在一座宫殿里见过一次。”

“六年前的宫殿？”

悲风摸着自己的下巴犹豫了起来，突然他灵光一闪，忙问道：

“你难道是那个被关在原墓宫殿里的女孩？”

“嗯嗯。”

少女赶紧点头。

“可是，你怎么会被山贼们抓到的？”

悲风有些不解，难道少女身上的诅咒已经被消除了？

“我就是在宫殿里呆久了，想出来走走。结果不小心就被那群山贼捉到了。”

少女说话时目光在闪躲，很明显是在说谎。

不过，悲风也不想深究，便没拆穿，毕竟自己还有一堆事没处理完。

“那你是要我把你送回去吗？”

悲风问道。

“不，当然不是。我才不要再次被关在宫殿里。我想离开暮国，你能帮我吗？”

“不行。我现在要去留城。你要离开暮国的话应该往东走。咱们并不顺路。”

“那我先跟你去留城，你再送我出暮国。你觉得怎么样？”

这时，悲风注意到不远处的黑夜中闪过一对亮光。

悲风知道，那是一头雪齿豹的眼睛在黑夜中发出的。

这附近的山林里常有这样的野兽出没，如果就这样丢下少女，她很可能会葬送在野兽的口中。

“今晚你先跟着我吧。”

“真的吗？”

“仅限于今晚。”

虽然悲风再三强调这句话，但少女的脸上依旧乐开了花。

带着少女在山谷中行进了几个小时后，悲风终于找了一处避风的石缝。

悲风砍了些树枝，在附近点起了篝火，两人就这样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少女睡醒后，却发现悲风不见了。她惊恐地爬起来，四下看了看，还是没见到悲风。觉得自己再次被抛弃的少女，忍不住哭出声来，眼泪刚滑到脸蛋，悲风却突然从山坡的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只兔子。

见到悲风，少女立刻停止了哭泣，吸了吸鼻子，朝悲风走去，而且什么也没想，张开手臂就要抱上去，却被受宠若惊的悲风躲开了。

干什么啊？我们已经变得这么熟了吗？

悲风心中虽然这么想，却不免为自己刚刚躲开了一个美少女的拥抱而后悔。

“我还以为你，你已经丢下我走了呢。”

少女瘪着嘴一副快哭的样子。

见少女这副可怜的样子，悲风想了想，还是上前摸了摸少女的头，随后伸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早上起来我确实这么想过来着，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岭，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少女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悲风的话上了，她瞪大了眼睛，十分好奇地看着悲风手上提着的兔子。她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兔子绒密的白毛。

“这是什么？”

“哈啊？！”

悲风着实吃了一惊，表情有些无语：

“兔子你都不认识吗？”

“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动物，以前一次都没见过。可是它为什么不动了？是死了吗？”

“兔子只是腿受伤了，怎么会死呢？”

悲风有些诧异，低头看向手中的兔子时，发现它确实已经死了，而且，身上还出现了一圈紫黑色条纹。

此时，悲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少女身上的诅咒并未消失，只是稍微减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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