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间过了中午，一天的温度达到了最高的时候，能看到有人取下了围巾叠好放进包里，也有些人敞开了大衣，天上的白日终于是散发出来了温度，一些还没融化的积雪慢慢变换回到天上。城南区春园不远处的一片平民房区，回水巷，放几十年前可能是兰市人声最鼎沸的一块区域，现在依然能看到时间冲刷的痕迹。烟从烟囱里面出来，雪化成的水沿着房檐落下，邻里一边烤着火一边攀谈些家长里短，吕安带着耳机听着轻音乐从他们之间走过，在这些房子让出来的巷子里面晃荡。要找的书店应该就在附近，但是这里太复杂让吕安迷了路。吕安从春园那边一路找过来。是的，吕安最后还是去了春园，透过方都的窗户往里看确认了王向天不在。吕安松了口气，眉头微皱，在方都前驻足停留了一会才开始寻找这家书店。在这巷间徘徊着，突然前面有两道人影掠过，在空气中留下了拉长了的两个字。

“别跑！”

从那边传出的这声喊叫，吕安眉毛向上一挑，没错的，这是王向天的声音，果然他还是过来了，吕安明白王向天的性格，在放学拒绝他的时候就猜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之前在方都未曾见到王向天让吕安放心的同时还有点失望，是因为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还是因为他没出现呢。总之吕安绕小道追了上去，你让吕安硬生生追王向天真的不现实，毕竟体力不允许。

吕安在拐角处探头看了一下，果然是王向天，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穿着十一中的校服在和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破旧的皮衣的人对峙着。

“你这个死变态，看你往哪里跑！”

“你这个人怎么纠缠不休，我要跟你说多少遍我不是你要找的疯子，我是记者！”

“呸！信口雌黄，记者怎么会穿成这样，鬼鬼祟祟的见我就跑肯定是做贼心虚，我代表人民我打死你！”

正在他们纠缠之时吕安过来将二人分开，问清前后缘由之后大概理清了事情前后，这位披头散发，一副上个世纪90年代流浪歌手风格打扮的中年人叫高枫，兰市生活网的记者，来春园也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疯子，认为揭露这个疯子是一条很棒的报道，见到王向天就跑是因为觉得他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很害怕。

“你别信他的吕安，就他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就算不是疯子，那也是变态，最不济也是行为艺术，怎么跟摄像机前面跑的记者扯得上关系。”

“我跟你说不清楚，这位小兄弟一看就很聪明，来你看我的证件。”

吕安接过证件，上面写着兰市生活网，记者高枫，还附了一张很清晰的证件照，上面的人面带微笑，却让人感觉十分严肃，面部十分干净，并没有什么胡子。

“看看看，这个人和你那里像了你这胡子拉碴的还这么长头发。”

“我平时头发都是梳起来的，这次为了好靠近呢个疯子我才这么弄得，胡子也没刮，不然你看。”

说着男人就把自己遮挡住脸的头发向后捋了捋，吕安看到这个人的眼睛，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一汪泉水深不可测又从中看不到丝毫躲闪或者虚假。确实和证件上的人所差无二。

“好了向天，是一个人，你错怪他了。”

“啊啊，我知道，我就是为了跟他玩玩，不要介意啊高叔叔，以后我们就是哥们了！”

我翻了翻白眼，多么苍白的解释，高枫更是汗颜，我也大不了几岁，你叫我叔叔……

“好了好了，你现在开始打马虎眼了，现在的学生就是性子急，这边不安全，捉拿可疑人士可不是你们这些高中生该管的，看样子你们是十一中的吧，我看我要到学校去找你们校长。”

高枫故作姿态威胁了一下，也算没丢完面子，这算什么事啊，抓疯子疯子没见到让个高中生追着跑，高枫越想越气，正想再数落几句，手机却响了。

“喂？哦，我在这附近呢，刚让一些事情耽误了，什么？出现了？好，我马上过去。”

高枫挂了电话，数落了一下二人，叮嘱不要再去找麻烦之后急匆匆地走了，这边吕安也准备和王向天回家，王向天却又停了下来。

“吕安，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内幕吗？”

吕安疑惑地看了看王向天。

“你想啊，我们学校离这里坐车最少都要坐七站路，我们学校多数人也就在学校附近住，就算春园作为商圈人流量大，但是区区一个疯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人身危险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影响到让我们学校提醒我们呢？那里流浪汉之类的人也不少，再说了要知道社会的良苦用心，除非特大事件，一般小事是不会通知以免让大家陷入不必要的恐慌的。”

吕安吃惊地看着王向天，不仅仅是吃惊他竟然会说出这么需要智商的话，更因为王向天提出的也是吕安心中的疑惑。

“那你想怎么做？”

“我觉得我们跟那个高叔叔应该是顺路的吧。”

“唉，那跟我走这边吧，高枫刚出巷子坐上车了，走这边能追上。”

吕安叹了口气，看到王向天眼睛里的光就知道是拦不住了，况且自己也很想探知这件事的真相，如果对这方面不执著吕安也不会去参加教导主任的荒诞游戏，于是吕安便带着王向天钻进一条去春园相当近的一条路。

当吕安俩到春园的时候刚好看到高枫坐的灰色面包车从面前驶过拐进了一条小路，吕安知道那边再往里是一个服装批发市场，中间的道路很窄，追上这辆车不是问题，于是和王向天跟了上去。

高枫在批发市场路口下了车，三拐两拐到了一个小的写字楼前，上楼见到了一直在这里蹲点的同事并开始确认疯子的踪迹，已经确认了这个疯子这几天都在这里有过露面，所以今天应该也会出现的，确定好方位之后同事继续盯梢，而高枫则是向目标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走去，高枫突然看到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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