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李焕英的痛楚,铺天盖地地从回忆中涌来,将君意的防线忽然就击打得溃不成军。
在萧落禾面前,她好像就特别矫情,特别脆弱,眼泪浅得出奇。
她哭的伤心的时候,又开始拼命地咳嗽。
君意早些年小时候感冒。
乡下哪里来的好医生。
小孩子生病更是常事,扛过去也就算了。
君意却从此开始不停地咳嗽,咳嗽了快半年才好。
从此,她也留下了一个但凡开始咳嗽,就会常年不好的毛病。
她哭得太厉害了,咳嗽得浑身都在颤抖,脸从苍白变得发红。
萧落禾赶忙倒了一杯水给她,也不顾什么男女分别了,拍着君意的背,“别哭了,喝点水,好了,没事了,你都走了,去北京了,不回去了啊..........”
只是萧落禾可不是一个哄过女孩子的男人,根本没有半点哄女孩子的经验。
他越是关切,君意就哭得更加厉害了。
萧落禾简直手足无措。
“我好恨!”
君意突然一把抓住萧落禾的手,“既然他们不喜欢我,不喜欢女孩子,他们只看重儿子,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我求他们生我了吗?”
“一个女人生不了男孩子,那是她的错吗?”
“生男是女,是她能够选择的吗?”
“我如果能选择,我宁愿我不要出生,不要来到这个世界!”
“我根本就没想活着,我宁愿我从未来过!”
莎士比亚说,婴儿之所以来到世间的第一个声音是嚎啕大哭,是因为来到了这个愚蠢的世界。
她从未有机会选择,就被李思慕郑静秋生了下来。
贾晓玲宁愿自己不出生。
身为李焕英的她,何尝愿意自己来过这个世界呢?
萧落禾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热水泼了一地。
火车压在铁轨上,发出轰隆轰隆的嘈杂声。
正午的阳光照进车厢里,照到了女孩子脸颊上晶莹的泪珠。
她一边说话,一边痛哭,一边剧烈的咳嗽。
萧落禾竟然好像尝到了同样的痛楚。
“好了,好了,焕英同志..........”
萧落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君意打断,“不许叫我同志,叫我英儿英子不行吗?”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萧落禾情商再低,这时候也知道顺着君意的话说,“英儿,你这不是已经离开家乡,要去北京了?”
“你以后别回去了,就留在北京读大学。”
“他们找不到你了,就没事了,啊。”
他没想到,原来看上去懵懂天真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复杂曲折的身世。
他清楚地感觉到,方才君意的情绪里,包含着深刻的恨意跟凄楚。
出身世家,从小识别人心就是基本功的萧落禾意识到,眼前的姑娘能够走到这里,是何等的不容易。
“那我能住在你们家隔壁吗?”
君意的眼泪不停流着,咳嗽一声,还不忘记给自己争取,可怜兮兮地看着萧落禾,“我在北京,就只认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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