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找星

“留呗。”米帆不假思索说。

不留还怎么样？让她去大马路上乞讨？还是扭送第七局？

且不说她现在鉴定出来到底是人还是异常生物，就她这个分分钟把人媚死的脸蛋和眼神，估计走不到几步路就让别有用心之人逼进小巷，做些不怎么好用文字表述的事情了。

特事特办嘛。

米帆在心中对自己说：朗基努斯次次吃书，‘有智慧生物’不能随意击杀吗？现在这个人就是有智慧生物，而且和人类应该没什么两样，我是一个尽职的调查员，我当然要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

给自己画了个台阶后，米帆发现森奈也在看着自己，大大的琥珀色眼睛里有满满的好奇。

米帆恍然大悟，说：“我晚点把客房收拾出来，你们一人一间住，我不住这里。”

“赶走主人怎么行...”森奈摇头，但还是用眼角余光偷瞄他，说：“你真不杀她了？”

“我杀她你不会阻止我么？”米帆伸着懒腰，说：“我没有暴力倾向的。”

话都不说上来就掐脖，你还没有暴力倾向？

森奈咽了下口水，盘算着要不要答应。

之前看米帆，还是觉得他很正派的，可在她漫长的自闭岁月里也见过不少伪君子了。

表面正派，暗地里偷鸡摸狗的人多了去，谁都不能保证米帆哪天会不会突然变态，在食物里下麻醉药物。

对永生不死的森奈来说，控制她的最好方法，就是用药物让她处于昏迷状态。

当然也可以不停破坏身体，让再生和受伤的速度平齐。

要命的是，米帆刚才展现出的速度和力量，完全有可能做到这些事情，这让森奈心里七上八下。

这个人没有卡西乌斯光，却有那么强大的身体力量...

身体的损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害怕被背叛的感觉。

森奈回头，看到门口地上放的空花盆，和里头斜放着的四照花。

森奈咬咬牙，心想在治安局里都能信他，现在相处得更久，为什么不信他了？

大不了再被骗一次，难道会比被何北笙骗更难受？

想到那个人，森奈的眼瞳蒙上阴郁，但她很快摇头，说：“我相信你。”

“你叫什么？”米帆问那个女孩。

女孩很慢地摇头，森奈和米帆合计着该给她起一个名字。

“还有衣服。”森奈小声地说：“我想回去拿衣服。”

“算了吧。这段时间别回去，你们把尺码告诉我，我去商店买。”

森奈看米帆一脸平淡地问自己身材尺码，听傻了，连连摇头：“花你的钱...怎么好意思。”

“未成年人花成年人的钱，天经地义。”

米帆摇头：“不管你真实年龄几岁，你样貌十五，心态十五，我就当你十五，还是说你心态已经成熟到跟老不死差不多了？”

“才没有...你为什么会有这两套衣服？”

米帆实话实说：“送给我妈的礼物。”

没曾想森奈和女孩异口同声说：“好土。”

米帆听傻了。

这俩人审美这么奇怪？粉樱色荷边带袖连衣裙，哪里土？

还有这猫怎么回事啊，别的不会说，挤兑人的话倒很熟练？

米帆把网上购物的账号给了森奈，她半推半就收下，一边将登陆的购物页面给女孩看，一边问：“你觉得怎么叫她比较好？”

米帆提了一个“小牧”的叫法，没曾想森奈一拍即合：“挺可爱的名字啊，挺不错。”

可爱？

米帆本来想说明用个“牧”字是表明“放养牲口”的意思，听她这个高评价，尬笑说：“还是得她同意。”

“好！”女孩一把点头，跟个复读机似的：“牧！牧！牧！”

森奈挑了几套衣服让米帆确认，米帆推脱说不用，她小声跟米帆说：“她还没有人的观念，只是怕你，并不在意你做了什么...但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会在意么？”

不愧是在人生长河里逆着走的人，森奈一下就看出米帆心里的石头。

森奈进了洗手间，米帆想都不想坐到小牧旁边。

她顿时坐直身体，双手抓着裙摆，脑袋低垂，像个准备挨打的小孩。

米帆决定仍将她当成是猫来看待，于是掰起她两只手臂，抓着在半空中晃了几下。

小牧瞪大眼睛看他。

奇了怪了，米帆记得跟猫这么玩，猫好像挺开心。

这完全是误会，猫并不会因为被人抓着爪子就开心，而且还是刚才想宰了自己的人。

小牧面仍有惧色，抿着嘴唇快哭的样子，她低着头，轻撞了下米帆胸口，接着便缩起膝盖，跟平常那样倚着沙发，只是眼睛时常偷瞄米帆。

洗完脸站在厨房门口的森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竖了下大拇指。

这算成了？

确定两人要在米帆家住下，其他的问题就很简单。

不说基本上不能自理的小牧，森奈主动承担了许多家务活，洗衣做饭都接了过去，米帆能干的就剩倒垃圾和买菜了。

小牧更像是人形的猫，许多猫的习性都还保留着，比方说十分能睡，但在饮食方面，似乎是向着人类在靠近。

本来森奈还考虑着要不要炒一盘猫粮给她，但米帆试探性地喂了些炒青菜，小牧吃得眼都放光，伸手就要抓。

她也和许多人一样更喜欢吃肉。

米帆看着有些不大适应，还婉转地提示森奈，把猫变成肉食动物或许不是很好。

森奈这才发觉她和米帆对小牧的理解有致命性的差异。

两人的饭桌话题基本上就是在讨论应该把小牧看成猫还是看成人，米帆少见地处于下风，可这也只是因为他不准备把森奈骂哭。

随着吃到睡着的小牧一头嗑在桌上，这个话题彻底结束。

森奈把她扶进卧室，米帆抢了她的洗碗工作，不好意思的森奈就很自觉地进杂物房，想将它还原成最开始的客房。

两人忙活了半天，终于让房间看起来能睡觉，米帆看时钟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便进卧室想要抱出自己被褥。

奈何小牧抱着他的被褥，咬着枕头不肯放。

她睡得香甜，睡姿和猫差不多，都是蜷着，脸上带笑，跟个小孩没差别。

但这穿着衣服都能显出来的身材实在让人顶不住。

米帆拿了几件大衣准备今晚凑活当被子用，发现森奈站在客厅阳台的栏杆旁边，半仰头在看什么。

深蓝以至于带着忧郁的夜空如画布，独自站在画中的银发少女身影孤独，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伸出了手，在半空虚握什么，尝试追逐永远都得不到的目标。

因她的存在，这个看惯了的阳台景色此时美如忧郁的佳画。

“干什么呢？”

森奈被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正想回头，发现身上披了件大衣，有些惊讶地道谢后才说：“在看星星。”

米帆望天，连月亮都被云遮住了，有个锤子星星。

“月明星稀，你没听说过吗？”森奈笑了，自我反驳说：“对哦，也没说月暗星繁。”

“在找哪颗星？”

“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叫什么星星，但肯定跟我是有关系的...我叫森奈。”

森奈认认真真地说：“26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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