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箭雨

利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查尼斯的太阳穴，从左边到右边。

查尼斯现在面部的表情还是惊恐的，但是这个惊恐的表情估计是做给我看的，他以为将要杀死他的是我手里的砍刀，但是杀死他的，是一支利箭。

看着查尼斯的尸体，漫起的血泊，还在昏迷着的兰艾儿，一脸的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莲，查尼斯一死，原本还留在广场上的一些民众也都开始混乱地逃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事情在向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所有细节，所有线索，因为这一支将查尼斯爆头的箭，都被无限放大拉远，并且被打断了。

昨晚我巧合救下的女人莲，十有八九是查尼斯的女儿，我却在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一点印象都没有，而查尼斯领主，现在已经被杀了，这是目前唯一一件如我所愿的事情，但是同样不如我所愿的，这家伙不是被我杀死的。

更让人迷惑的，是杀死查尼斯的人，我一开始认为他是来保护查尼斯的，那颗信号弹的作用很明显。以查尼斯的经济实力，雇一个一直暗中保护自己的高手并不难。

所以为什么，杀了查尼斯的人也是那个家伙？

一头雾水的的我看向了高塔的方向，却再次发现一丝闪光，又有一支箭射过来了！

他的目标是莲！

“可恶！别在那儿发呆了！莲！”我朝莲大吼了一声，但是很明显没有什么用，莲还沉浸在震惊与悲痛中。

“狂战呼吸！”

情况紧急，我只能使用这个技能了，这是狂战士大幅提升自己的力量、速度、反射神经的一种呼吸法，然而也是存在副作用的，容易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同时在呼吸期间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气体从我的喉咙流入，窜进我的肺中，血液的流速在疯狂加速，活化着我周身的每一个细胞，开启呼吸的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在缓慢地移动。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在充血，我现在的眼白估计已经彻底是红色的了，我看到了那支射向莲的离弦之箭，以几倍于自己正常状态的速度，空手接住了那一发箭。

莲跪坐在地上，她已经被眼前的状况给吓坏了，我想唤醒她，让她的神智至少清醒一点。

可没有想到，异常情况再次发生了。

“放开大小姐！”

是警告声，我已经在这该死的地方拖了太长的时间了，果然，更多的卫兵围住了广场，我被包围了。

“可恶……”虽然做法有些卑鄙，但是我没有犹豫，轻敲了一下莲的后颈，将她击晕了。

“可恶！你把大小姐怎么了！”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扭断她的脖子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朝卫兵队长吼道。

我只能将莲当作人质了，我的首要目标是营救兰艾儿，老实说，莲的生死与我无关，她和我相处的时间甚至都没有我和每次重生第一天中午碰见的农夫相处的时间多。

我不能保护所有人，这是我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勇者生涯中学到的最深刻的道理之一，更何况，我现在不是勇者。

我的情绪有些暴躁且激动，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没有办法，我无法平静下来，这是狂战呼吸带来的副作用。

周围的卫兵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要突破这个包围圈应该很容易，可我还是在忌惮着那个放冷箭的家伙。

要是我现在就逃走了？这家伙还会袭击莲吗？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难道他的目标本来就是查尼斯？攻击我只是因为我抢了他的活儿？可是以查尼斯的信息脉络，提前知道有个家伙想要暗杀他应该并不难，也不可能就带那么多的守卫。

那放箭的绝对是个高手，以他的实力，可以把这个广场上除我以外的人都杀了。

还是逃走吧。

我已经不是勇者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兰艾儿，想办法留住她，把她留在我的身边，这些人的身死，对我而言是无所谓的，没错，无所谓的。

我都已经经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轮回了，这些人命，对我而言，只是过往云烟，没错，只是过往云烟。

可如果只是过往云烟的话，为什么，我还要不断地提醒着我自己呢？

可恶，为什么我迈不开我的步子？就这么带着兰艾儿逃跑，什么事都没有不是挺好的吗？

我还是在想着要保护他们吗？

这是当了九千多次勇者留下来的后遗症吗？一年多都过去了，遇到这种事情我还是会选择帮助他们吗，为什么？

“我相信，勇者大人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

耳边响起了兰艾儿的声音，兰艾儿明明还是昏迷着的。

我环顾着周围的卫兵，他们都在恶狠狠地看着我，外圈还有些平民在看戏，这些平民中，可能就有刚才在地下朝着兰艾儿叫骂的人，那些士兵里，也有可能有昨晚抓到兰艾儿的家伙。

我凭什么要保护这些人？

还是逃走吧。

没有人会责备我的，兰艾儿现在也昏迷着，以我LV30的脚力，这些人估计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

可是就当我想要丢下莲，抱起地上的兰艾儿逃离这个混乱的地方的时候，我看向地面，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好像处在一团阴影之下。

太阳呢？

不仅是我，貌似整个广场，都处在一片阴影之下。

不止是我注意到了，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我们几乎同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正上空几百米远的地方，展开了一个可以覆盖整个广场的魔法阵。

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那个魔法阵的作用是什么，但是我知道。

是箭雨，混沌箭雨。

弓箭手的技能，将一支箭射向天空，展开魔法阵，射下成百上千支利箭。

一秒钟后，就会有数千支箭从魔法阵中如暴雨般坠下，每只箭的速度都会超过百米每秒，所以一秒之后，如果没有人做出行动的话，在场的人，都会死，这一秒之内，以我的能力，也可以带着兰艾儿，从这箭雨之中逃开，但是，我只能救下一个兰艾儿。

这一秒钟，我停止了思考。

我只知道，我没有逃开，我只知道，我行动了。

就如同本能一般，下意识的……

“狂战呼吸！！！”

一秒钟，我能保护下所有人吗？我能挡住近千支箭吗？但是，当大股的气流涌入我的肺部，我只知道，我必须做到。

气流让血液获得能量，能量在经由血液流至全身，我过度使用了自己的狂战呼吸，全身就如被来自地狱的火焰灼烧着一般，却也获得了无穷的爆发力，我必须这样做。

一秒钟过去了，箭雨，利箭的暴雨，从魔法阵中落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秒，至关重要。

我没有学习防御技能，只能以攻为守。

一秒内，凭借着LV30的身体能力和狂战呼吸获得的增幅，我又能在一秒内使出几次“狂闪”，砍出几道斩风，来抵挡箭雨的降临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越多越好。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中的砍刀划破了空气，砍出了有力且迅速的斩风，斩断了数支利箭，但是对整片箭雨来说，远远不够。

斩！斩！斩！

血液在沸腾，青筋暴突着要冲破皮肤，之前所受的箭伤伤口破裂开来，鲜血在喷发，但我毫无感觉，愤怒，在侵蚀着我的大脑，狂战呼吸的副作用在慢慢加剧。可讽刺的是，我竟然在保护别人，甚至在保护着企图伤害我的人们。

但是不能停下。

闪烁的刀尖在迸发着流光，甚至照耀出了流动的气流，视线移动着，大脑在运作着，却已经不是思考了，只在机械的收到信息，解决处理信息，把我视线中的每一支可能会伤害到别人的利箭用斩风带走，

“啊——！！！”

仅仅只是一秒，但我做到了。

一秒之内，我砍出了整整十三道强力且大面积的斩风，一片可以覆盖整个广场的由利箭组成的暴雨，我以一己之力打散了。

可还没有结束，这箭雨的始作俑者，依旧在高处，依旧有可能伤害到这里的人。

但是我的狂战呼吸，在这最后的零点一秒，也依旧没有结束。

最后的一丝气息，就是留给他的。

集中！集中！

血液涌上了我的面庞，汇聚在我的右眼，，我能感觉到眼球上仿佛缠满了荆棘一般，刺痛无比，随时都要炸裂开来，但我的视力也因此放大了数倍，终于，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那个高塔上放箭者的脸，以及此刻，写在他的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

终于让我看见你了。

让所有的事情变的如此复杂的你，可以去死了。

精神，视线，以及我右手紧握着的利刃，连成了一条直线，集中为一点，这最后的零点一秒，是反击，也是留给你的反击。

“去死吧！！！”

手中的砍刀，以比这家伙的箭速还要高上几倍的速度，如暴雨之中的瞬发的闪电，从我的手中飞了出去。

“我的一万次，是你区区几千支箭就能超越得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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