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He is still a monster.

他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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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扶摇戴着硕大的太阳镜，漫无目的地在城市冗杂却精致的街道上乱晃。

同记忆没有一处不相似，却又没有一处相同。

街道，服饰，人，都是新奇甚至可怕的存在，她恍如一个新生的幼儿，对身边所有没有一丝正确认知。

她想起了父亲母亲时常说的，随遇而安，可是现在连他们也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么她又该如何坚持这四个字呢？

重生了这许多时日，她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无所适从的迷茫苦痛。

其实并没有处在悲伤到无法自拔的境地，只不过积攒了太多的复杂情绪急需抒发的出口，眼睛一眨便有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她被这泪水吓了一跳，抬头时撞上行人诧异目光，有点窘迫，迅速擦了擦脸，转过身绕进一边的小巷。

太丢人了。

虞扶摇收拾好心情，踩着凹凸不平的花岗岩，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视线尽头，却突然出现男人高大清隽的背影。

他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挺拔迷人，几乎要融入这清晨街道的水汽氤氲中，沉淀下来便是令人挪不开眼的冷情热烈。

真是荒谬，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却在一个人的身上融合得宛若天成不留一丝缝隙。

她几乎要挪不开眼。

四下无声，耳边只余下温热呼吸。

他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盛极漂亮的脸，她穷尽生平所学词汇也无法描绘出其轮廓精致动人的三分之一，像是初春灼艳桃花，像是冬日沉静雪花，像丛林间耀目火焰，像空城内静默钟声。

像念不出的诗，像解不开的谜。

虞扶摇努力地睁大眼，想要铭记那人的模样，可眼眶却针扎似的疼，万物尽是徒劳。

或许是她太过专注，再下一秒，那人鬼魅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样近的距离，才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瞳人黯黑，有晶亮的光，望不到底。

来不及了。

她的脑子迅速沸腾了起来，危险两字像猩红的羽毛轻飘飘落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毫秒之间，他猛地掐住她的脖颈，她被他牢牢地锁在墙壁无法动弹，背部摩擦着坚硬的石砾，疼痛随之而至。

他的眼早已变成纯粹的红，日光下像是醇厚的宝石，有汹涌的金光澎湃，低沉嗓音像是活生生被撕裂开的暗沉天色，藏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姚琛.：你怎么敢顶着这张脸！你怎么敢！

若是虞扶摇的大脑未曾因缺氧而充斥着失血的痛苦，定能分辨出来。

这人，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

然而有一件事无论如何也能判断的出，他是吸血鬼。

红眸，身形如风，力大无穷。

更何况，气息是永远骗不了人的。

女巫身上有草药的气息，狼人身上有丛林的气息，吸血鬼身上，自然有黑夜的气息。

好歹她几百年前也算个赫赫有名的女巫，这点直觉都没有，只怕母亲要从墓地里跳起来揪她的耳朵。

可这次终究还是大意。

虞扶摇的脸涨得通红，耳边满是尖锐的鸣声，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翻江倒海的回忆着学过的咒语。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推他，视线却被腕上的珠串攫取去，马鞭草！

她咬着牙，在心中默念了个爆裂咒，蓝色的珠子瞬时间炸裂成碎片，里面的马鞭草四处飞溅。

男人的皮肤一接触到那些散落的紫色汁液便被灼烧出众多深色疤痕，一张俊脸登时成了狰狞可怖的模样。

他未曾想到她会这样做，吃了痛略略松开手臂。

虞扶摇趁机挣脱了他，拔腿便往来时的方向跑去，同时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枪牢牢握在掌心。

下一秒，凛冽的破风声自耳边传来，他拽住了她的头发，强行把她整个人扯了回去，掐着她的肩膀把人摁在墙上，她不得不再一次对上他那双金光弥漫的红眸。

姚琛.：你是谁？

他开口，已不如方才那样愤怒，听来却依旧令人胆战心惊。

尔后，他的身体陡然僵硬。

她已把满载木子弹的枪口对准他的心脏。

虞扶摇：虞扶摇。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尔后就变成了清晰可见的深切嘲笑。

姚琛.：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姚琛.：你不是Eve。

姚琛.：真正的虞扶摇随意念个咒语便可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独身一人就敢闯狼人谷。

姚琛.：可你看看自己，只会懂得逃跑的胆小鬼。

虞扶摇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握住枪柄的手却丝毫不敢放松。

虞扶摇：我自信没有另一个人能够比我更适合虞扶摇这个名字。

她深吸口气，一字一句认真说，

虞扶摇：请让我走。

他沉凝着她，瞳孔里的殷红一寸寸黯淡，沉淀成望不到底的墨黑。

姚琛.：凭什么？

他周身的杀意有了几分收敛，可她丝毫没感到危险的远离，强打着精神开口，

虞扶摇：凭我说了请，Lvan是个有绅士风度的混.蛋，对不对？

姚琛眯了眯眼，脸色却未变。

她继续说，

虞扶摇：我小的时候看过一卷书。

虞扶摇：吸血鬼与狼人同存一身称作混血儿。

虞扶摇：红眸现金光。

虞扶摇：比普通吸血鬼力量更大。

虞扶摇：恢复速度却弱。

虞扶摇：你脸上沾了那么多马鞭草眨眼间就能恢复。

虞扶摇：并且直觉告诉我。

虞扶摇：你比我以往见过的吸血鬼强大千倍万倍甚至深不可测。

虞扶摇：除了那位久负盛名的始祖。

虞扶摇：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姚琛凝视着她的眼睛，她没有丝毫躲避，坦然地面对他的目光。

久久，他放开了手。

姚琛.：你走吧。

虞扶摇松了一口气，过度缺氧的后遗症显现出来，瞬间的眩晕让她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姚琛迅速接住了她下落的身体，把她扶了起来。

姚琛.：如你所言。

姚琛.：我是一个有绅士风度的混.蛋。

他不着痕迹地放开手，随即转身离去，无半分留恋。

她看着姚琛的背影，心中有些微酸涩。

庆幸自己死里逃生。

厌恶他冷酷暴戾。

又怜他眼眸如星，寂寞似雪。

可无论如何， He is still a mon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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