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失去方知珍惜

第九十章：失去方知珍惜

刘彻看到刘妍有条不紊的整理着案几上的奏章，心头有那么一刹那在想，如若刘妍生来是个男人该多好。

“妍儿，你在做什么？”刘彻轻声问道。

刘妍仍然整理着手里的奏章：“儿臣在给这些奏章分门别类，呆会儿看起来也能清晰一些。儿臣想看到那个，英姿勃发的父皇，而不是现在这个，萎靡不振的父皇。儿臣相信，就是母后醒过来，看到父皇这个样子，也是会心疼的。”

这个敏感的时候，刘妍还不敢问及瑞玉现在如何了。对于瑞玉的消息，刘妍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时机了。

刘妍离开宣明殿后，几日未醒的卫子夫嘴里就含糊不清的唤着：“陛下……陛下，妍儿……妍儿。”

刘彻正与刘据坐在案几前，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听到卫子夫的声音，刘彻高兴的跑到卫子夫的床榻边，握起卫子夫纤细的手激动的叫喊：“子夫，你醒了。子夫……子夫。”

刘据也赶紧放下手里的笔，吩咐了屋里的内侍：“快，去叫太医进来，传太医令。”

“诺。”

看到卫子夫缓缓睁开双眼，刘彻喜极而泣：“你可算是醒了，我多怕就你就这样离开我了。”

卫子夫看到刘彻的面容，欣慰的笑了。好在，刘彻的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在乎自己的：“陛下，陛下怎么都这么憔悴了？看陛下面色苍白，可是龙体欠安？”

刘彻心里不知道有多感动，在这个时候，卫子夫心里想的，还是自己的安康：“这些天，我一直都守在你身边，直到你昨夜退了烧，现在才醒过来。你饿吗？还是想要喝水？”

卫子夫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刘彻这样对自己嘘寒问暖了。卫子夫虽然是有气无力，可心里却早已是照入了一股暖阳：“妾身可是听错了？陛下这些天，一直都守在妾身身边？”

刘彻将卫子夫抱在怀里，温柔的说：“你没有听错，这一切都是真的。子夫，此次你为我挡了一刀，我才知道，原来我该珍惜的人，就在我身边。”

卫子夫心里惊喜万分，真是想不到，自己为刘彻挨了一刀，竟能让刘彻有如此觉悟：“让妾身看着陛下受伤，妾身宁愿伤得是自己。能得陛下如此怜爱，也是妾身因祸得福了。”

太医走进来为卫子夫诊脉：“陛下，皇后陛下已无大碍，只要按时给伤口换药，再喝些汤药调养，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刘彻大喜，高兴的说：“好，如此甚好。太医救治皇后有功，赏众太医千金。”

屋里的人纷纷退下，只有刘据坐在案几前看着奏章。刘彻一直抱着卫子夫不放：“都是我不好，这一年冷落了你，是我对不住你。你昏睡了这数日，我方才感受，我有多离不开你。或许是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方才知道谁才是最该珍惜的人。好在上天待我不薄，将你留在了我身边。”

卫子夫心里怎会对这份冷落没有失落，只是日子长了，卫子夫也就慢慢习惯了这一切。到底自己入了宫门，夫君是所有人的夫君：“妾身能陪在陛下身边，是妾身此生的福气。子夫出身卑微，能得陛下眷顾是子夫此生莫大的幸运，子夫岂能再奢望别的呢！”

“我是有很多女人，可以今日宠幸这个，明日宠幸那个。可我心中妻者，只子夫一人。你我有生之年，我为天下君王，你在身侧母仪天下。我要子夫看我成为千古一帝，与我只揽这大汉江山。”刘彻的一片真心，着实是打动了卫子夫。

卫子夫热泪盈眶，边哭边说：“能得夫若此，子夫简直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从一个平阳侯府的歌姬，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子夫能走进陛下的心里，三生之幸也。”

易然听闻卫子夫已经苏醒，让人拿了书简要宣明殿：“妾身拜见皇后陛下，皇后陛下长生无极。”

卫子夫倚靠在床榻边，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易良人免礼，赐坐。”

易良人从侍女手中拿起书简：“皇后陛下，皇后陛下昏迷这几日以来，后宫诸事，妾身都记在这书简之上了，请皇后陛下过目。”

卫子夫身边的侍女从易然手里接过书简放在一边，卫子夫向易然问及：“一些稀松平常的后宫之事，本宫自会去看。易良人与本宫说说，这几日，后宫可有何特别之事？”

说起特别之事，易然忽然有些悲痛的说：“至于这特别之事，几日前，太医为周少使诊出喜脉。只是，昨夜周少使见红，小产了。”

卫子夫只能是惋惜的摇了摇头：“周少使入宫多年，这下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没了。实在是可惜。”

易然还小心翼翼的说了句：“陛下这几日，一直都守在皇后陛下身边，没有临幸后宫任何人。王夫人来给皇后陛下请安，触怒了陛下。看来，王夫人从冷宫出来以后，是失了宠了。”

王夫人失宠，对于卫子夫而言，不得不说是好事一件。只是卫子夫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还有几分怜惜之情：“王夫人承宠一年，此时，若是她有个孩子，也不会太凄惨。”

易然的心虽不在于后宫，可看这后宫之中的事，却是极准的：“王夫人至少还夫人的位分，还曾经有过陛下的恩宠。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命运就是如此。”

易然想想也心酸，反观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在身边相依相伴。卫子夫出看得出易然此时的落寞：“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该是你的，上天总是会给你的。不该是你的，强求不来。有些人患得患失，最后却失去了自己本来的样子。易良人，你上前来，坐到我身边来。”

易然走到卫子夫的床榻边跪坐下来，低着头不敢看卫子夫。卫子夫伸手去拉着易良人的手说：“王夫人有过陛下的恩宠，却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而你，与王夫人所拥有的截然相反。你所拥有的，可是王夫人得不到的，你又何必，去羡慕她所拥有的。在这后宫之中，能有个孩子陪着自己，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鄂邑公主是陛下给你最珍贵的礼物，她能一直在你身边伴着你。”

“对于陛下来说，我只是一个意外，一个错误而已吧！如若没有生下鄂邑，我还是个连名份也没的奴婢。陛下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皇后陛下就不要安慰我了。”易然说得平和，内心却是波澜四起。

卫子夫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后宫有那么多姬妾，且不说没有名份的，就是有名份的，一生都没有见过陛下一面的，比比皆是。你能为陛下生下公主，是运。陛下此次能将后宫诸事交托与你，是陛下之信，你之幸也。你说，陛下心里，怎会是没有你？不用本宫多说，位分比你高的人，也不少吧！为何偏偏就是你？有些时候，应当知足常乐。”

易然被卫子夫这么一劝，心下也是高兴了不少：“皇后陛下这么一说，妾身也是明朗多了。左右是得不到陛下的恩宠了，何不知足常乐。”

卫子夫叫来倚竹吩咐道：“倚竹，周少使小产，去拿些进补补品来，让易良人帮本宫送去曲台殿给周少使补补身子。”

“诺。”

卫子夫还特意嘱咐了易然：“下次来看本宫，也带鄂邑公主一起来。许久没见她了，倒也真是有些想了。”

提起女儿，易然倒真是有些羡慕卫子夫了：“诺，妾身下次定会带鄂邑一同前来。看看皇后陛下，真是命好。有陛下的真心相待，还有儿女承欢膝下。”

卫子夫附之一笑：“皇后之尊，满门荣光，儿女双全，伉俪情深。这些，任何人听起来都会很羡慕吧！可皇后之尊的背后，是要让我大度的将自己的夫君推给别的女人，夜夜独守空房，从期待，到绝望。满门荣光的背后，是生死未卜的沙战上，一次次以性命相搏，流血受伤。儿女双全的背后，是我不能让女儿嫁给所爱之人，令她伤心。伉俪情深的背后，是宽容、理解和默守。上天是很公平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易然自觉自己并不比卫子夫差，自己从来不想着出头去争什么。卫子夫能做到的一切，易然同样也能做到。只是命运下了盘有趣的棋，只是自己这枚棋子，下的不是时候。不是易然不够好，只是她出现的时机不对。

刘嫱走进长亭殿，刘妍正兴冲冲试着新做的衣裳：“皇姊可真是好兴致，被禁足在长亭殿，还能如此高兴的试衣裳。”

刘妍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装边说：“禁足都已经是事实了，我再挣扎，又能如何呢？倒不如自己找些乐子，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好在一个月并不算长，很快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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