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醒来

兴许是睡得太晚，也或许是因为这几天赵荫一直没休息好，很乱，很累。她这一觉睡得很深，很长，几乎没有梦境的深睡结束后，醒来的她，感觉整个身体都轻松了很多。但陌生的房间环境也仿佛一阵冷风，让她完全没有迷糊赖床的心思，有点拘谨的赶紧起床出了房间。

“……啊……你终于醒了啊。”楼下的蔷薇吐槽着，把手里正吃着的薯片一丢，趴在沙发上抬头看着蔷薇：“唉——这都中午了！你还真能睡啊。”

“……”赵荫赶紧下楼。

“走吧，跟我出去转转。”说着，蔷薇拉上赵荫，一起出门。

整个院子里阳光明媚，安静无比。房子和建筑物却非常多，却实在空旷安静的让人觉得异常——

“这里，没有其它人住么？”

“嗯，这个时节没有……不过——再过几个月，估计人会很多。”

“哦——那我们现在去哪？”

蔷薇突然站住，盯着赵荫的头发：“唔，瞧你这造型，也太沧桑了……走，看看小优在不在，让她帮你打扮下。”

“诶？不用了吧？”

“用！大白天去街上，把你弄得好看些，我也觉得有面子~”说着，蔷薇突然皱起眉头，拉开赵荫的衣领：“哇去……你穿这个来的？没内衣换么？”

“呃——”

“唉，真麻烦，不过……”蔷薇想了想：“也对，你前几个月还是男生呢，没办法。等下我先给你找点内衣。”

“不，不用了吧。”

“用！”说着，蔷薇拽上赵荫，往这大院深处走去，一栋栋各种颜色的建筑物仿佛组成了一个迷宫般的花园。路过一片黑红色为主的建筑群后，两人到了一间小木屋，木屋旁边种着很多花草，一只小猫坐在门口打盹。

蔷薇突然坏坏的一笑，示意赵荫安静，自己悄摸摸走过去，然后突然一跳，重重的跺了地板一下，趴在地上，把小猫吓得竖起毛，一瘸一拐的跑了。

“哈哈哈……”蔷薇得意的笑了。

这时，木屋门打开，金发女孩端着猫粮出来，见门口只有得意的蔷薇趴着，有点无奈的说：“小薇，你又吓我的猫。”

“什么你的猫，那不是野猫么？要死了被你带回来的。话说，按规定这里可是不准带外来物进来的，要不是我特许，它能在这里逍遥？早不知死哪了好么？”

“是是是……谢谢你啦，这里的负责人大人。”说着，小优放下猫粮，看看蔷薇身后的赵荫：“……你来啦？”

“你好、”上次见面虽然谈不上愉快，但这个小优给赵荫的感觉，还是蛮好的。

“好啦，作为这里的负责人，虽然你们见过，但我还是要介绍下，这是忘忧草，简称小优——这是推定为睡莲的……诶？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蔷薇本想介绍，却似乎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赵荫、”

“不对，这不是昙花给你想的么？我说你的真名~”

“……赵子晴……”

“哦，感觉比赵荫好听啊！~”蔷薇拉着赵荫……不，拉着赵子晴进屋。这小木屋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手工木制的，而且有的房梁、墙壁上居然还长着叶子，似乎这些材料都是活的，……有点神奇。不过里面的摆设就很简单了，不像昙花的优雅欧式，也没蔷薇那里的东西多，这里除了点手工品，连个电器都看不到。

蔷薇随手拖过来一把大椅子，对着一个梳妆台，让赵子晴坐下，用袖子擦擦梳妆台的镜子，然后把小优拉过来：“交给你了！”

“嗯？”小优有点不懂。

“帮她打扮一下啊，你平时不是最喜欢摆弄头发，帮人化妆么？”

“……”面对这要求，小优盯着赵子晴看了几秒，低下头。

赵子晴猜想对方一定不是很乐意，赶紧站起来：“不麻烦了，我，而且我昨天想起自己是男生……的记忆，感觉化妆什么的……不太适合我吧……不麻烦了。”

“嘻嘻嘻……”低着头似乎发出暗笑的小优，突然抬起头，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光芒，声音也很有活力：“交给我吧！放心，我一定让你美美哒！”说着，小优把赵子晴按回了椅子上，带着专业的认真眼神，在赵子晴身后，盯着镜子仔细认真打量。

“诶？”

感觉，这小优是不是有什么奇怪开关打开啦？

还没等赵子晴反应过来，小优的手就已经拉着赵子晴的头发，一会儿往后，一会儿往前，似乎在设计着什么——

“我说……”

“嗯！好！决定了！”小优仿佛已经听不到赵子晴的小声话语。

“诶？”

“我先帮你干洗~”说着，小优转身拿来了一大盒工具，然后摇摇头：“不够，我去后面取点，你们等等。”

……

“这，什么情况啊？”看小优快速的跑出去，赵子晴赶紧问旁边的蔷薇。

“哈哈~”蔷薇终于笑出声：“小优可是很喜欢帮人化妆和弄头发的！要是昙花不在，我每天都被她折腾很久，基于这点，如果你加入，我倒是非常高兴！”

“……啊？”赵子晴一听，还是有点抗拒“不是，我真的不适合化妆，我长得也很一般，没必要……”

“不！——女孩子都是很美的，只要愿意打理自己！”说着，小优就已经飞快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很多东西，她撩起一些赵子晴的头发，说“而且我观察了，你的底子其实很好的，要是细细观察，绝对会发现其魅力，要是在外面那些普通学校里，绝对是校花级别的存在。”

“……”小优这么一说，让赵子晴想起了前不久与文孝的对话，当时，文孝也夸过自己好看吧？呃，一时有点羞涩。

“哦？难道有人发现过你底子很好很漂亮？对了，上次宴会，你虽然没化妆，但我觉得那身晚礼服很适合你，当时的你，就算对比我见过的【繁花】，也有超越52.6%人数的美貌！”小优很认真、自信的评价着：“如果再打扮下，绝对还能再往上加好多分！”

52.6%？

呃……这算好评么？

噗叽~

不由分说，一些混合液体就倒在了赵子晴头上，随着几下**，泡泡乱飞。

“这是我自制的洗发水！对头发超级好！”等泡沫满满，小优又手法迅速的拿出三个瓶子：“这里面都是我自制的洗面奶，你选一种，它们的分别是……”

小优霹雳啪的的说着，让赵子晴有些晕，但奈何气势完全被压倒，只能随着对方的说话，符合敷衍……

暖暖的阳光下，肥皂泡泡轻轻飘~

门口的猫回来吃东西了，赵子晴仔细看看，发现原来这只猫只有三条腿，尾巴也只有半截，平衡感显然不好，一瘸一拐。而在猫旁边的蔷薇则又趴在地上，蜷起身子，似乎想吓唬猫，可被猫咪发现了，而且凑上来，舔了舔她的鼻子，乖巧的喵了一声。

“笨蛋三脚猫……都不跑的么？以后你去外面怎么生活，笨！”

蔷薇说着，不再吓唬对方，而是摸了摸猫咪的头。

嘿……

赵子晴微微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身后认真帮自己弄头发的小优——

这一切的一切，让赵子晴慢慢感到一种生活的真实感。

对世界的触感仿佛在变得真实，变得清晰，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的大脑一直有点浑浑噩噩的违和？所以显得此刻真实深刻？

亦或者，是因为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很多年都没有卸下过心中的面具，去真正的感受过身边的点滴了吧？

对了……

自己——

那些昨天想起，却如同电影般，缺少深切实感的记忆，此刻，越来越附着心中……

赵荫这一瞬间，才“想起”：自己原本是个带着面具，藏着渴望的男生啊，而此刻，已经真的变成了一个女孩子了。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有很多迷茫，但镜中的自己如此真切——赵子晴抬起手，轻轻抬了一下飞落的洗发水泡泡，泡泡在空气中微微晃动，反射阳光，她戳了戳自己的脸——不由的笑了。

不管未来如何，这不正是自己渴望的么？化作一个女孩，在这人间真实的活着……为什么，之前却没太在意到呢？

……

一种仿佛被抽走的情感，被压抑的情感，在赵子晴心里再度复苏，这种复苏甚至让他关于过去的记忆，都变得更像自己的记忆了，而不是一种单纯的数据——

这种变化，把过去的情感，都更真实细腻的流淌出来。

她不由对着镜子露出笑容，如此，轻松，感叹……

眼睛，却不由的慢慢湿润……

赵子晴。

“诶？你，你怎么哭啦？我弄疼你了么？小薇，她……”

“不是，没事，我，我只是想起，我是赵子晴呢，是一个一直怀着怎样心情的男生·赵子晴。”

“嗯？”小优有点不懂。

而蔷薇转过头，看着赵子晴，说：“没事啦，小优，别理他……你继续帮她弄就可以了。她只是重新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还让她自以为被怪物抽走的自我，醒来了而已。”

“？……哦……记忆的话，不是应该来的时候就恢复了么？我都没感觉他身上有干涉残留了。”小优还是有点疑惑，但想了想“那我继续咯？”继续开始兴趣满满的开始弄头发，打扮赵子晴。

而门口坐着的蔷薇则开始哼着一首调子，还用脚在猫的身上打着节拍，她把手中一个被塑料袋包裹的手机打开，看着请输入密码解锁的画面，试了几组密码，却都错了，看看赵子晴，想了想，关掉手机，放回口袋里。

随后，她抱起快睡着的三脚猫，小声对猫说：“能那么快醒来，也挺好的，有的人，则很久，都无法找到被怪物咬坏的记忆和心，或者和想起来的残留记忆重新融合唯一，无法完全成为自己，成为让重要的人，承认的自己。因此，被重要的人当成陌生人，甚至某种怪物，自我怀疑着，孤独着呢——你懂吗？”

喵？

【繁花】……

“其实都只是原本那个普通人而已啊——”蔷薇自言自语，用唱歌般的语调说着："我~~其实是~~卯子钰，哒说~~~当当当~你知道么？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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