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堂良】（十八）

“地狱……地狱为什么？”孟鹤堂略微感受了一下就惊住了，地狱里空空荡荡，所有的亡魂都消弭无踪。

“这是告别，最终的告别。”周九良低垂着眼眸，身上渐渐散发出金光。

“大功德之力……”孟鹤堂喃喃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会死的。快停手……周九良！快停手啊！”

周九良一步一步走到孟鹤堂身前，身上的金光刺目的令人睁不开眼，孟鹤堂却死死的盯着他：“我让你停下！”

温柔的亲吻抚平了所有的慌张，周九良环住孟鹤堂的肩头，笑容里居然有着欣慰：“对不起，孟哥。你救了我，可我却恩将仇报，是我害了你。孟鹤堂，你原是司人梦境之神，百世之神天生神祇。可我将你从那神位上拉了下来。”

“已经逝去的我没有办法补偿，可我欠你的，却可以重新还给你。”周九良笑着抬起手，周遭阵法忽然升腾而起。

和当年一模一样的锁神阵！

孟鹤堂被禁锢的动弹不得，怒睁着双目呵斥周九良：“我不要！周九良！你敢！”

“我已清空十六方小地狱和阿鼻大地狱之魂，我愿以漫天功德，集十七方地狱之力，聚成大功德，送你回归神位。也算偿我之罪，补我之错。”周九良把身上的金光灌注进孟鹤堂的体内，孟鹤堂的气息节节攀升，那先前遥不可及的神位此时他已能一步跨上！

可是这清空地狱所需付出的代价，却是无比沉重的。

“你疯了周九良！”孟鹤堂疯狂挣扎，锁神阵都被他的力量震的嗡嗡作响：“你这样是要背负所有亡魂之罪，身受亿万种刑罚的！你根本撑不住！你会灰飞烟灭的！”

“我不在乎。”周九良的身体随着大功德之力的离体渐渐的再次灰败下来，方才的神采仿佛都只是幻觉而已。实际上，这才是周九良真正的状况。

一次性清空地狱并非难事，只要掌控地狱者愿意替所有亡魂背负罪孽替他们受刑，便能使他们全部解脱，清空地狱乃是大功德，所以替他们背负罪孽的人，会得到大功德之力。可大功德之力根本不能抵消那些所有亡魂的罪孽加起来的冲击，所以虽然这个方法亘古存在，可却根本没人使用过。

况且还要替所有亡魂受刑。尤其是周九良所掌管的第九殿，其中刑罚最是酷烈。尽是些敲骨灼身抽筋擂骨之类的。

挨过去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能留下点残魂，挨不过去那就是铁定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下场。

锁神阵要看就要撑不住孟鹤堂的冲击，这次他设下的锁神阵十分简陋，远不如当初禁锢的牢靠，不过也没关系，他只需要这个锁神阵锁住孟鹤堂为他争取些时间就好。

“诺，三魂也还你吧。”周九良的声音轻飘飘的，他已经再也没力气去做什么了。三魂是早就用剥魂链抽出来的，抽魂果然很痛，可不管再怎么痛他也无法体会孟鹤堂当初的心情。大概是比他还要痛上千倍万倍的吧？

周九良抬头，身躯忽然变成细碎的光点飘散，他张了张嘴，说了一句什么。孟鹤堂没听见，不过他看懂了。

他说——我还是爱你，再见了。

锁神阵终于支撑不住的轰然破碎，孟鹤堂冲出去想要抓住周九良，却只是徒劳的握住了一手的空气。

孟鹤堂茫然的望着自己徒劳收紧的手掌，什么也没有。周九良魂飞魄散。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

大仇得报该是开心才对，可是为什么他这么痛？五脏六腑都在痛，痛的他喘不上气来。谁要你的三魂？谁要你的偿还！

你应该在日日夜夜的愧疚中折磨自己，而不是就这样痛快的一死了之！你凭什么！孟鹤堂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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