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体天心

次日，方屿早早去了一趟青莲剑堂。

他对修行之事还所知甚少，走这一趟，收拾残局以免剑堂中人暴尸荒野是其一，想来搬些书回去是其二，这读书人嘛，读书死，死读书，书读死，读死书，总是信奉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么个理。

灵器大多是修士炼制而成，也有少许夺天地造化而生，一般来说，可以分为上、中、下三个品阶，但仍有特例，如两名神朝修士逃命时施展的灵器，便是经过特殊炼制的一类灵器，还有超乎上品灵器，又非玄器的存在，这类则被称作极品灵器。玄器又被唤作通玄法器，较之灵器高出一个阶别，如鱼烟霞那枚如意玉印，力道莫测，还可以随意变幻大小，正是一件通玄法器。

不管是灵器还是玄器，都需要修士达到开海境后滴血认主才能运用自如，作为储物灵器的青囊也是如此。

栖霞镇房屋损毁坏接近八成，像黄宅和宗祠这么完好如初的建筑几乎就没有，由于黄宅与宗祠距离很近，方屿见镇民们扎堆挤在宗祠，索性就提议一拨人留在宗祠，另一拨人去黄宅住下，如此一来，算是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居住问题。

在这场浩劫当中，黄宅安然无恙，肯定是有老黄的一些原因，至于宗祠，直觉告诉方屿，应该和宗祠秘洞有关。为了探寻此事，方屿特意去翻查典籍，终于在青莲剑堂初代堂主禹岩留下的一册手札里找到了些许线索。

手札记叙了禹岩生平所见所历，开篇不久就有提到宗祠秘洞。

“禹某少年时胆大如虎，曾独自冒险深入宗祠秘洞，洞中寒意凛冽，非常人所能忍受，又闻及呼啸之音，慌乱之下，被吓退而回。数十年后，禹某修为大成，再度进入秘洞，探至深处仍为寒意所阻，一无所获，故留书警醒后辈，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入内。”

《栖霞镇志》也有着类似记载，说是栖霞镇建镇数百年以来，有不少人闯入秘洞，可惜十去九不归，后来谣言愈演愈烈，称这宗祠秘洞直抵幽冥鬼府。

重建栖霞镇这段时日，方屿因身体孱弱，干不了太多粗活，又不愿无所事事，只好承担起送饭这一职责，匆忙奔走在黄府与宗祠两地之间。

一日晌午，镇内男子外出做活未归，宗祠内只余下一群老弱孤寡。

“求求你们，去救救我家念冬吧。”

“念冬，你爹已经走了，你....你要是再出什么事，娘可怎么活啊！”

方屿挑着扁担刚从黄宅赶来，不明所以，撂下两箩筐馒头咸菜凑过头去，见是林嫂跪伏在地，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可怜。

方屿蹭了蹭身旁一名老妪，低声问道：“刘婆婆，林嫂这是怎么回事？”

老妪摇着满头银丝，叹息道：“都是命啊，听说她那娃娃跑到秘洞里去了。”

方屿立即道：“啊？那得赶紧去找找。”

刘婆婆无奈道：“林家侄女下去过，人没寻着不说，还把腿给摔了，咱们这群老弱病残也有几人去找了，可谁也不敢深入，哎。”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再下去找一找，谁若是找到我家冬儿，这辈子我给他为奴为婢，当牛做马都行。”

“林嫂，你冷静冷静，我们进去过好几个人，但念冬....你确定她进了秘洞？”

“我确定！求你们了，我...我给你们磕头。”

“别...林嫂。”

林嫂不顾镇民劝阻，不停磕头，簌簌清泪混杂着尘土，模糊了她那张清秀脸蛋。

方屿走到林嫂跟前，认真说道：“林嫂，我去帮你找找看。”

众人侧目看向方屿，有人好心提醒道：“小方，你的身子能行？”

方屿自小体弱多病，此事在栖霞镇人尽皆知，林嫂闻言也忍不住抬起头，神色复杂盯着方屿。

方屿略微弯下身子，搀扶起腿脚不便的林嫂，目色柔和道：“林嫂，我没法保证一定能找到念冬，不过我会尽力帮你去找。”

“小方，你身子骨不好，打小就怕冷怕冻，得多裹一件衣服。”

“给，多拿几个火折子，洞内湿寒阴冷，要是撑不住就赶紧上来，没人会怪你。”

方屿逐一接纳众人好意，招呼一声，独自走入宗祠秘洞。

他选择进入宗祠秘洞，是于心不忍，也是顺应天意，前者是不忍见到林嫂从此孤苦无依，动了恻隐之心，后者到底是顺的哪门子天意，其实也不难理解，近来宗祠秘洞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视野里，再加上今日之事，就好像冥冥中需要他走这一遭。

“念...念冬，你若听见就应一声。”

方屿颤颤巍巍呼喊着，不难听出有几分怯意。

这洞内走势往地底延伸而去，偏偏甬道十分狭窄，耳畔时不时还会有一阵阴风刮过，越是深入便越觉瘆人，若不小心攀扶着岩壁，稍不留神就会一咕轱辘滚下去。

“奇怪...不是说宗祠秘洞很冷吗？”

起初入洞，方屿就在纳闷这个问题。

平素怕冷的他，为何一点也不觉得冷？

没过多久，一名青葱少女哼着童谣，蹦蹦跳跳进了宗祠。

见众人围成一团，又齐齐盯着她看，娘亲也是一脸惊诧，古灵精怪的少女呆了呆，歪着脑袋奇怪道：“娘亲，姨娘婶婶婆婆们，你们......在干嘛？”

情绪激动的林嫂强忍着疼痛，冲上前紧紧搂住少女，泣不成声。

一名皱着眉头的中年妇女忍不住出言道：“念冬，你这娃上哪玩去了？你娘说你进了宗祠秘洞，可把大伙儿急坏了。”

少女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娘不许我下去捡甜甜，我....我只好偷偷进去，就一下，捡回甜甜我就钻出来了。”

发现少女手中确实拿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偶娃娃，众人训斥也不是，责骂也不是，只能哭笑不得。

有人叹了一声道：“哎，小方还在里边，也不知会不会出事。”

另一人道：“那娃打小身子骨就不怎么好，可心地一直都好，咱们只能盼望老天爷保佑他吉人自有天相。”

宗祠秘洞外，众人忧虑重重，全替方屿担心了起来，洞内的某人却越来越想知道，这秘洞中究竟藏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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