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

燕迟从侧殿一路穿过回廊，月色洒落地面，投下绰绰人影。

　　看不见云蘅，他心里总是慌乱。

　　直到远处凉亭之下，一抹白衣挣扎，一抹玄衣纠缠。

　　他的眼眸瞬间沉下去。

　　脚步几乎不带任何犹豫，燕迟冲上前，一把将云蘅整个人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已挥出，重重一脚踹开成王。

　　“砰”的一声，成王撞上亭柱，跌坐在地，气息一滞。

　　“你疯了——！”成王刚一抬头，还未开口，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已横在他脖子上。

　　他愣住了。

　　燕迟一手抱着云蘅，另一手持剑，目光森寒，居高临下。

　　他仰着头，眼中戾气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死死盯着燕麒，一字未发，周身却杀气四溢。

　　月光落在他的侧颜，眼底一片沉黑。

　　云蘅靠在他怀中，气息不稳，发丝微乱。她低头抬手，微微拢住披散的发，掌心却轻轻扣在燕迟心口。

　　“别杀他。”她低声开口。

　　燕迟的剑锋没有丝毫颤抖，冷光寸寸逼近，贴上了燕麒颈侧那条跳动不止的血脉，锋刃微微陷入皮肉，带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成王仰起头，脸色终于变了，从青转白，一点点褪去血色。他张了张嘴，声音发虚：“你、你竟敢……”

　　血沿着脖颈缓缓淌下，滴落在衣襟上，斑驳如墨。他身子一抖，脚下一软，终于屈辱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求饶：“我错了……别杀我，燕迟，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燕迟却一动不动，只眼神森冷。忽而，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紧握剑柄的手腕。

　　是云蘅。

　　她神情平静，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没有多余的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他指节微松，眼中杀意却仍未散尽，声音低沉得像是风雪压枝：“以后见到我母妃，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再让我知道你敢动她一根手指——我会让你在这皇宫里，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话音未落，他一脚踹在成王胸口。成王惨叫着翻倒在地，蜷成一团，狼狈不堪。

　　燕迟才转身，伸手揽过云蘅的肩，轻轻把她护进怀里，低头看她：“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燕迟！我不会放过你的！”身后传来成王撕裂般的怒吼。

　　燕迟头也不回，抱着云蘅径直踏入偏殿，推门而入，关门时顺手插上门闩。室内点着温暖昏黄的宫灯，将他英俊冷峻的眉眼映得分外清晰。

　　他将她轻轻放下，捧起她的脸，低头凝视：“吓到了吧？……都怪我。”

　　她抬头看他，“不怪你。你来的很快。”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方才从暴怒边缘抽身回来，终于松弛下来，将她整个人紧紧抱进怀中：“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太夸张了。”云蘅低低笑了一声，手绕过他的腰回抱住他，声音柔和，“我没事了，你也别吓着自己。”

　　他埋首在她颈间，呼吸渐沉，眼神隐在她发丝里，幽深得像是结了夜霜。他低声呢喃：“成王……天黑了，是时候闭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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