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屠龙者终成恶龙

你想升迁，你就不能做一个好人，你就要去贿赂上官，你就需要学会逢迎拍马，邪肩谄笑，只要能升官发财，你就要吮庸世之之事，无所不至。那我严嵩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他就这么看着，然后想着，想着自己的高祖一生清廉，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也没有给后辈儿孙留下什么，他就这么看着，看着身边的一个个人都家财万贯，他就这么想着，想着自己为国为民蹉跎半生，什么都没有得到，百姓跟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理想他好像也不那么相信，毕竟这么久了，久到理想在时光的蹉跎里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低估了官场对他的异化，官场本就是一个最能将人异化的场所，而他也不是什么心性坚定之人。渐渐的他开始忘记了他的理想，他开始不相信他的理想，他觉得这个世界也许本来就该是黑暗的，但是他忘记了相信本身就是有力量的，心本来就是这个世界。

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一开始都是混沌的，没有颜色，没有黑白。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叫做良知的东西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会有光，但我们行走的这条路上，触目所及都是黑暗，而且黑暗里有许许多多的诱惑，所以很多人曾经短暂的相信过光，但后来他们选择加入了黑暗。也许他们会过得很好，但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光明。这种人里面就有严嵩，有的人了解了黑暗，但还是选择相信光明，他们在黑暗中坚守，一路披荆斩棘，一路为善去恶，一路知行合一，一直一直保持着相信，最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那束光，这颗心也终于变得光明。或者说，这些人的心，一直都是光明的。这些人里面有于少保，有阳明先生，有张江明，相信是新的力量，不在外物，而在内心。这个世界不好不坏，不黑不白，天地不仁，也无不仁。他不会怜悯刍狗，也并不会厌恶刍狗，他只是给了所有刍狗一个公平选择的机会，不偏不倚，不仁不恶，好与坏，黑与白，不过是我们自己的颜色罢了。

很遗憾，严嵩和阳明先生的关系很好，却并没有从阳明先生身上学到这些。纪伯伦的施礼说，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是啊，严嵩走了太远太远，以至于他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只能说他严维忠也曾经相信过光，只是后来他不信了。

嘉靖十五年，严嵩57岁。这一年，严嵩因为庆贺万寿节到了京师。12月，礼部尚书下言入阁，御基武觉得严嵩品性高节，推举严嵩接任礼部尚书诞下。忘记这个严嵩，已经不是九年前的严嵩，严嵩要的机会终于来了。嘉靖十六年，嘉靖倾向于文章复古，而严嵩在古文一道颇有造诣，经常被招进宫彻夜长谈。嘉靖十七年，有人上书请嘉靖的亲生父亲入太庙，虽然以前文官不让嘉靖认爹很过分，但这回明显是嘉靖过分于理不合。因为新献王并没有做过皇帝，朝中大臣都想要阻止，但嘉靖大怒，质问群臣。这个时候，之前反对嘉靖的严嵩突然间改了口风，表示赞同，并且调化礼仪甚卑。他迎合嘉靖，得到了嘉靖的信任，他也开始丢掉了自己曾经的操守，一以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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