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灿的爪子深深陷入泥土,金色的狼眼死死盯着地上那抹小小的黄色身影。Felix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几粒未完全吞咽的苦杏仁散落在他尖尖的喙边。小黄鸡的羽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像一朵凋零的向日葵。
"Felix..."方灿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用鼻尖轻轻拱了拱弟弟小小的身体,"醒醒,哥哥带你回家。"
没有回应。只有林间的风穿过方灿厚重的灰色毛发,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三天前,狼群首领灰风在满月集会上公开质疑方灿的忠诚。"一只狼怎么能把鸡当弟弟?"灰风龇着森白的獠牙,"要么把他交出来作为食物,要么你们一起滚出狼群!"
方灿还记得Felix当时躲在自己腹下的颤抖。小黄鸡总是那么敏感,即使方灿从未告诉过他这些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天晚上Felix突然对方灿说,小小的黑眼睛里盛满了方灿读不懂的情绪。
现在方灿明白了。他的爪子无法控制地刨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如果他能早点发现Felix偷偷收集苦杏仁...如果他能更坚决地对抗灰风...
"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方灿用牙齿轻轻衔起Felix柔软的身体,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尖牙伤到他,"我们回家。"
回那个他们一起搭建的树洞,回Felix用野花装饰的角落,回他们共度的每一个日出日落。
方灿走得很慢,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倒流。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小路上,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哥哥"。
猛地回头,是一对浣熊兄弟。弟弟正拽着哥哥的尾巴要背背,哥哥虽然抱怨却还是弯下了腰。方灿的视线模糊了,记忆中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哥哥!"Felix扑腾着小翅膀向他奔来,绒毛上沾着几片花瓣,"看我找到了什么!是向日葵种子!我们可以种在洞口!"
"哥哥..."生病的Felix蜷缩在干草堆里,声音细若蚊蝇,"能再讲一次你捡到我的故事吗?"
"哥哥..."Felix最后一次喊他,黑眼睛里含着泪水,"你的安稳人生,终究是被我给毁了..."
方灿的胸口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回到他们的树洞。用最柔软的苔藓铺成一张床,方灿将Felix放在上面,然后整夜守在一旁,用尾巴环住那小小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正在消逝的温暖。
黎明时分,方灿确定Felix的心跳已经完全停止了。他发出一声长嚎,声音里的悲痛惊飞了整片树林的鸟。
方灿离开了狼群,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游荡。直到某个黄昏,他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个树洞。
洞口有一抹黄色。
方灿的心跳停滞了一瞬。那不可能...但确确实实,一只嫩黄色的小鸡崽正笨拙地试图爬过门槛。听到脚步声,小鸡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对上方灿的。
"哥...哥?"熟悉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方灿的四肢突然失去了力量,他跪倒在地,巨大的狼头低垂到与小鸡平视的高度。"Felix...?"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小黄鸡摇摇晃晃地扑进方灿前爪间的毛发里。"是我,哥哥。"Felix的声音闷在厚厚的狼毛中,"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方灿用鼻子小心地触碰Felix的身体,感受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心跳和温度。不是幻觉,不是梦境。他的弟弟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以什么方式。
"疼吗?"方灿问的是苦杏仁的事。
Felix的小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要找到哥哥。"
月光再次洒进树洞,和那天晚上一样明亮。方灿用尾巴将Felix圈到身边,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
"听着,Felix。"他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从今天起,哥哥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不管他们是狼、是鹰、还是整个世界。"方灿舔了舔Felix头顶柔软的绒毛,"我们会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Felix仰起小脑袋,黑眼睛里映着方灿的影子:"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方灿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眶滑落。他想起灰风的威胁,想起狼群的排斥,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低下头,轻轻抵住Felix的额头。
"这一次,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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