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

日期天气续

林小火靠着对危险的敏锐感知闪转腾挪，暂时能和这些巫群周旋，可我没有那样敏锐的神经，只能靠着苏琪的武力对抗。

这十七只巫群就像是纪律严明的军队，只有三只巫群与我们缠斗，另外十四只守在了四面八方，把我们围在中心，水泄不通——就像是欣赏我们的困兽之斗。

但这反而给了我机会，渐渐适应了战斗的强度，我甚至能分出精力来思考。

这些巫群的战斗风格很像人类，攻击虽然狠辣，但并非像原始动物那样冲着把猎物一击毙命而去——他们更偏向于让猎物丧失行动力，并非直接攻击命脉，也可能只是想娱乐娱乐。

难道他们不想要我们的命？那为什么要出动这么多巫群？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再次跟林小火背靠背形成防御架势，我小声和林小火对话，“别下死手，如果他们觉得胜券在握，或许就不会一拥而上。”

“可这只是在浪费时间！我们的体力会被耗干的！必须找机会逃出包围！”林小火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就反驳我。

我死死盯着围着我们转圈的三只巫群，余光瞥向更外围的那一大圈，对林小火下了命令，“办法我会想，总之听我的！”

其实想下死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对一尚且势均力敌，跟别说二对三。

被包围住的地方开阔无比，利用环境或许可以迷惑他们片刻，但怎样才能冲出外围的巫群？

就算能逃脱，我们又该去哪里？雪原可没有帮手，这里距离失雪城十万八千里，而且雪原很明显是巫群的主场，我们随时会被他们找到。

怎么想都是个必死局，可是有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充斥我的脑门——既然是必死局，为什么现在如此悠哉游哉？

一道烈焰袭来，我随手挥散，继续缠斗下去。

不对，与我们搏斗的巫群也没有使出全力，和林小火一样，他们只是在消耗我们的体力。

既然是死局，那不如做一些尝试——最坏的结果已经有了，那不如放手一搏。

我爆发速度，甩开两个巫群，借着他们的身体纵身一跃，凝出冰雪刃劈向外围的巫群城墙。

像是砍向一件盔甲——明明他们都是血肉之躯，我却听到了劈砍金属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被我攻击的那只巫群仅仅只是后退了一步，我那一击仅仅只在他的胸口处留下一道浅浅的痕，不细看甚至发现不了。

这是外骨骼？不会，巫群的胸腹部是没有外骨骼的。那是盔甲？他们也会穿盔甲么？

来不及思考，那名巫群像是被激怒，抽出一柄金属长刀参战了，剩余的十三只巫群迅速移动，补上了空缺。

噢，老天，更糟了。

我想着要是能打开缺口，哪怕一瞬间，我也能迅速拉上林小火跑开，先回那个建筑再与他们周旋——虽然是陷阱，但它依旧能放大我的精神力。

可现在免谈了。

又与林小火背靠背，我能感觉到林小火喘气声的加剧，那种空气毫无阻碍灌入肺里的声音显露出他的吃力，我用余光看他，他身上有好几道伤痕，此时他正在擦去嘴角的血迹。

“小火，抱歉，决策失败了。”我有些揪心。

“苏琪姐姐，没关系，我还能撑住！”林小火的语气很活跃，但他明明疼得倒吸凉气。

他再次向前，与两只巫群交锋，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我皱眉，心急如焚，却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精神冲出大陆，有一种超脱的感觉。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会陷入这样一场战斗？我的目的不是去萨尔维亚么？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和一堆巫群战斗？

我踏入了陷阱，这些巫群是要阻碍我前进的绊脚石，陷入这样的困斗是因为突围的决策失误，林小火因此要面对更多对手，也因此受伤。

为什么不去萨尔维亚？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当然是因为我打不过！

为什么会打不过？

从未有过的凌厉意志支配了我的身体，对火焰的控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密，我拿出戒指刀，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剑气。

那是厚度极薄温度极高的攻击，刀刃、魔法、身体甚至是雪花，在我面前的所有，全部一分为二。

就着这个动作转身，像是跳了一步圆舞，我在另一方面又划出一道剑气。

又是一分为二，除了林小火。

林小火震惊，呆愣地看着我，忽然失力倒在了地上。

我无暇顾及，这两次攻击几乎耗尽了我的力气，我不免脱力跪倒在地上，视野渐渐被黑暗取代——我明白那是透支精神力的后遗症，大概要休息好久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威力，即使是苏琪也无法媲美，而且如果真是她，为什么林小火没事——她应该是敌我不分的！

更何况，我现在还清晰地保持理智。

“苏琪姐姐，你怎么样了？”林小火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语气充满了焦急。

“我没事，我现在怎么样了？”我的声音细若游丝。

我看不见林小火，身体极其虚弱，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认清现在的形式。

“苏琪姐姐大变样了，变得好帅——头角也出来了，脸上身上还有红色的炫酷纹理——哦对了，额头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头冠一样的徽记。”林小火一边回答，另一边把我背在背上，“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我侦查的时候发现附近有个山洞，我们也不用支帐篷了。”

我没有余力回答了，头角和红色纹理，那应该是萨摩现形——林小火也见过很多次了，可这个徽记是什么？

身体虚弱，精神力也透支，但我依旧内视，却震惊了——我的血脉里，没有苏琪了。

大量的意外充斥在我的身体里，可我此时却毫无气力，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1024.8.5 雪，也算晴

醒来在山洞里，林小火生了火，打猎去了。

我一直到下午才醒来，试探了一下，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也内视一下，血脉里依旧没有苏琪的影子。

这太诡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变化不止如此，我感觉血脉平静得如同死水，但它蕴含的力量却比苏琪还在的时候更大——我的体温已经超越了四十二度，是能让人烧起来的温度。

凝出一枚寒冰镜子，我看向镜中的模样。

嗯，和林小火说得不错，我没有萨摩现形，可是却是萨摩的模样——顶角，花纹，还有林小火所说的徽记。

我仔细观察，这些花纹和第一次所见的不同，更加繁复绮丽了。我摸了摸，像是触及皮肤那样，没有任何触感上的差异，好像这些纹理是皮肤的一部分。

再看，忽然发现了领一个不同点——我的瞳色不是朱红，而是正常的褐色。

那这，到底算不算萨摩现形？

我禅坐，开始冥想，尽力思考变化的因果。

我是谁？

？

这个问题像是一扇门，我能感觉到，门的背后，就是答案。

那么，我是谁？

那柄青铜剑上可以映照我身体里的两个灵魂与面貌。

我是苏琪么？不，不是，我若是苏琪，那一击一定会把林小火给一分为二。

那我是安以琪？不，也不是，我没有这样强大的能力，安以琪本身甚至是一个看到林小火被伤成那样就举手投降的人。

那我到底是谁？

……

“总有一天，你的意识必须成为一个高于安以琪和苏琪两者的存在，这样才能让血脉彻底地融合……”我猛地想起姑姑的话。

没错，应该是了……

萨摩的一半予我力量。

库兰的一半赠我善良。

我是，安以琪和苏琪的共生体。

又是一道极其霸道的冲击，只是这次的爆发让我舒适无比，感觉从头到脚都被洗髓了一样。

有感应，我看过去——是那柄戒指刀。

它已经无法复原了。施加在它身上的那道火焰把它从头到尾地淬炼了一次，它已经变成了铁黑色，缝隙全部融合，只能看出还有些许齿轮器械的影子——但它本身带着极其强力的火元素，虽很活跃，但不暴戾——这是一柄藏锋的武器。

摸着剑身，我忽然发现剑脊处有刻字——黑剑。

是名字么？我想，也不纠结，拿出一块金属，随手给它做了一个剑鞘——对于现在的我，对火焰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熔断塑型回火，一瞬间就能完成。

有了一柄趁手的武器，血脉真正觉醒，最重要的是我和林小火都还活着——虽然过程曲折，但终归是好事。

我走到山洞口，雪还在下，但透过雪帘，还能看见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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