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1024.8.13 不知道天气，但我想应该是雪

好不容易等着林小火伤势痊愈，却被突如其来的雪崩困在山洞，我很抓狂。

这些天都在跟林小火轮流刨雪，库兰的特性在雪原也不会消失，我刨出了很多很多的零件——尽管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干过这种事了——这方便了我们工作。

但挖雪的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觉得烦躁与焦虑。

1024.8.17 不知道天气，但我想应该是雪

还不见得有希望，但有个很棘手的问题，我们的食物告急了。

那一条长长的雪道已经几百米，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雪崩能造就这么大的覆盖面积——这更像又一个困住我们的陷阱。

如果是陷进，那到底是谁？有这种能量，正面击溃我们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如果不是，那也太巧太违和了。

1024.8.19 不知道天气，但我想应该是雪

雪道还是没有多大进展，林小火忽然停工，我有些担心，毕竟这样幽闭的环境，即使是我，也有些心慌。

本来该轮到林小火，但照顾他的情绪，我今天只能加班了，让他留在最里面休息。

挖了不少时间，依旧没什么进展，我随便坐下休息。

有脚步声，我感应到是林小火，就没回头。

“苏琪姐姐。”林小火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我一惊，赶紧转过身去，却又吓了一跳——不是林小火平时的模样，他身上也长出了萨摩纹。

“小火你……”我瞠目结舌，如果和他说得一样，萨摩纹是血脉强大的象征，但人怎么改变自己的血脉？

“苏琪姐姐，你杀了我吧。”林小火又忽然语出惊人，抬眼看我，是朱红的瞳色，溢满悲切。

我的心又被震了一下，这是什么话？我明明跟他说过，要活得精彩来告慰重要的人，可是他却要自寻短见，还由我来动手？

我不知道我的心情如何，疑惑、震惊与愤怒杂糅在一起，让我止不住地想要真的杀了他。

“先好好解释一下。”我压抑住情绪，先搞清楚再说。

“我的血脉……停不下来了……我很快……很快就要……变成一个巫群了……”林小火支吾着，忽然大哭起来。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一开始没仔细感应，现在再认真对待感知领域传来的信息，我才发现林小火的血脉躁动得可怕——就像在霍顿家的我那样。

我皱了皱眉，先走到林小火旁边，把他的头薅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拍他安抚情绪，“别急，别急，我来想办法。”

他在呜哩哇啦地说话，我听不清，只能一边拍着他一边想办法。

萨摩纹真如林小火所说的话，他是怎么改变自己的血脉的？我现在只能感应到林小火在极力压制自己的血脉，但就算如此，血脉的力量还是在不断增大，就要像一条狂龙出海，冲破压制的重锁大啸九霄。

总之先帮他压制。我扣住他的手腕，把溢出火焰力量全部吸入自己的身体，同时把冰雪元素导入他的血脉，帮他宁静心神。

林小火紧闭双眼，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喉咙里条件反射地发出闷哼，是痛苦的模样。

这个阶段，我经历过，姑姑让我唤醒苏琪的那一幕，和这一模一样。外人只能给有限的帮助，最终会如何，还是看林小火的意志。

但我真的挺奇怪的，林小火是纯血萨摩，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来不及思考，林小火的动静虽然小了很多，但他的血脉还是躁动不安，看样子他不是血脉暴动的对手。我很焦急，我不想杀他，但如果他真的变成巫群，我别无选择。

消耗了很多精神力了，林小火的挣扎越来越弱，呼吸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感知领域传来的消息，他的血脉平静了下来，但我不敢保证他现在是巫群还是林小火。

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我让他靠在雪墙上，拔出黑剑，刀尖点在墙上，架在他的脖子旁边。

我一直盯着他，他的表情安详，萨摩纹也没有消退，那对顶角一如往常的温婉，我差点又要以貌取人地觉得他是林小火了——可如果醒来的是巫群，我会毫不犹豫地横一文字，把他斩首。

面前的萨摩悠悠转醒，先是眨了眨眼，然后活动了一下关节，扭头四处张望，似乎没发现横在咽喉的利刃。

他扭了扭脖子，眼看脖子要碰到黑剑的刀锋，我纠结了一下，想要移开黑剑，可还是下定了决心——不能有丝毫松懈。

“嘶——”萨摩轻呼，黑剑的刀锋在萨摩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痕，他猛退，目光顺着滴下的血液到了黑剑上，最后到了我的身上。

他的目光楚楚可怜，清澈明晰，这还是林小火么？

我有些动摇，这样的眼神，无论如何不会是穷凶极恶的巫群。但我很快镇定下来——以貌取人的事情，我不会再做了。

“别乱动！”我大喝，握剑的手有些颤抖，“说你的名字！”

“苏琪姐姐，你的手抖了。”萨摩的语气很虚弱，仰起脖子，不介意刀锋地把脖子完全亮给我，同时一只手拿着剑，帮我稳住了剑身的颤抖，连同着一起稳住了我的手。

用剑脊打开他的手，我迅速后退，用黑剑指着他的眉心。这语气太像林小火了，但我还是不敢松懈。

“林小火。”萨摩微笑。

“我的名字！”我继续发问。

“苏琪，或者是安以琪·图兰，也可以是宇宙无敌超级大美女之尊主殿下之小火姐姐之无敌的火焰掌控者·琪。”林小火无奈笑笑，难为他还记得这一长串名讳。

“错了，你要叫我苏琪姐姐的。”我收起黑剑，用剑鞘轻轻敲了敲他的头，然后蹲下身子，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愈合了被黑剑划出的伤口。

“嘿嘿，是，苏琪姐姐！”林小火捂着头回答我。

消耗了这么多力气和精神力，我很累，但还是得强撑着把一切搞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我竭力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小火朱红的眼睛，希望能通过高度提高气势，营造一种“兴师问罪”的感觉。

“我要想帮苏琪姐姐褪去萨摩纹，自己得先长出萨摩纹。归墟的武器遗留着萨摩最古老的意志，继承这柄武器，就是继承这崇高的意志。这些意志帮助我改造了血脉，只是方法太过粗暴，让我差点失控。”林小火没有直视我，他避开了目光。

我感到震惊，居然还有这样一回事——改造血脉这样的事居然真的存在。

静下心来想，倒也可能——黑魔法是万能的，苏振麟说，我们的血脉本身就是一种黑魔法。

“知道了，以后别这么冒险了。”我心有余悸。

“嗯，还好这次有苏琪姐姐。”林小火适时奉承。

“哼哼。”我扬起头，小小骄傲了一下，转而问他，“那隐去萨摩纹的方法，你找到了么？”

“找到了。”林小火点点头，闭上眼睛，我看到萨摩纹一点点淡了下去，最后消失不见，眼前的少年又变回了林小火。

他睁眼，是熟悉的栗色瞳孔。

他的变化我的感知领域都反馈给我了，只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就行了——这也太简单了。

如法炮制，我也隐去了我的萨摩纹。

松了口气，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血脉增强，力量也会增强，林小火变强了，也算是好事吧。

我累了，把刨雪工具丢在地上，走回深处要去休息。

“你干三天。”我留下一句话。

林小火没回答我，因为他来不及回答，我震惊——雪居然在融化。

很快，这条长长的雪道都在融化，我刚反应过来，林小火的反应比我更快，他直接把我扛起来跑向山洞。

我被他扛在肩上，没力气反抗，被他的动作也颠得反胃。但我能看到雪确实在消融——我们的身后已经下起了雨，地上的雪也逐渐崩坏陨落。

踏上石头的那一刻，身后的雪层全部掉下去，阳光透进来，却映照着一个巨大的影子。

我们的山洞前站着一个巨大的怪物——他像巫群又不像巫群，似人非人。他的面部可以用剑眉星目来形容，可以说挺帅的，顶角锋利狰狞，可他的身体却肌肉虬结，长着浓密的鬃毛，还有厚重的外骨骼。

他抱着一束雪莲花，就像是等我那样。他看向我，透过他的眼睛，我能读出那种伟岸与深沉。

像是一眼万年。

我震惊，他的身上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气息，让我止不住地想要冲进他的怀抱——血脉在狂热地指引我过去，脑海中的呼唤无比清晰，好像他在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终点。

林小火已经瞪大了眼睛，他忽然颤巍巍地躬下身子，半跪在地上行礼。

我明白了，无论是那束雪莲花还是那种熟悉的气息，或者是林小火的反应，我知道了面前这名萨摩的身份——他是尊主，他是苏振麟……他是我爸爸。

阔别二十余年，这是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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