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指尖还残留着星雾的凉意。
星雾呈幽蓝色,翻涌如活物,擦过他脸颊时带着细不可闻的嗡鸣。
风无痕的法诀在身侧划出银白光轨,两人驾驭的流光被星雾包裹,像两枚坠入深海的碎钻。
"方位应该没错。"风无痕忽然收了法诀,广袖在星雾中翻卷如云。
他抬手虚按,一枚青铜罗盘从储物戒中飞出,表面二十八星宿纹章流转微光,"那俘虏说'最暗的星芒下藏着钥匙',这处星系边缘的星芒,比别处弱了三成。"
林辰目光扫过罗盘指针——正中央那枚刻着"骸"字的星纹,正以极缓的速度顺时针转动。
他想起俘虏断气前抽搐的手指,当时那只手死死抠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骨缝:"星...骸...在最暗的光里..."
"到了。"风无痕突然低喝。
星雾骤然散去。
一座青铜祭坛悬浮在虚空之中。
说是祭坛,更像被剥去外壳的星舰残骸——残缺的穹顶下,十二根盘龙柱直插星幕,柱身布满细密的裂痕,却仍有幽蓝灵光顺着纹路流淌,像被冻住的星河。
林辰足尖轻点,率先落在祭坛前的石阶上。
石面传来刺骨的凉意,他皱眉发现,每一级台阶都刻着倒悬的星图,原本应该明亮的主星位置,全被凿出了拇指大的凹痕。
"机关。"风无痕跟上来,指尖拂过最近的凹痕,"需要星骸之力填充。"
林辰的掌心泛起微光。
自上次在星舟残骸中觉醒星纹后,他体内便多了团温热的光,此刻正顺着血管往指尖涌。
他将手按在凹痕上,那团光突然化作细流钻入石纹——整座祭坛发出沉闷的轰鸣,十二根盘龙柱同时喷出青雾,在空中凝成十二幅星图。
"每幅对应一级台阶。"风无痕退后半步,目光在星图间扫过,"你看第七幅,主星位置与石阶凹痕位置重合。"
林辰瞬间明白。
他运转《太清玄元炼体诀》,星纹在皮肤下如活物游走,每经过一处穴位,便有星芒从毛孔渗出。
当他将第二缕星骸之力注入第二级石阶时,第三幅星图突然剧烈震颤,其中一颗辅星的位置亮了起来。
"是动态的。"林辰额角渗出细汗,"机关在根据注入的星力调整星图。"他咬了咬牙,加快星力运转——这具身体本就因之前的战斗受了暗伤,此刻强行调用星骸之力,肋骨处传来隐约的刺痛。
风无痕忽然按住他肩膀:"别急。"他指尖弹出一道神识,轻轻碰了碰第三幅星图。
星图瞬间碎裂成光点,却在半空中重组,露出隐藏在背面的星轨走向,"这些星图是镜像的,真正的顺序要看背面。"
林辰瞳孔微缩。
他运转识海,将星纹之力与神识交融,这次注入石阶的星力不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带着星轨走向的韵律。
当第六级石阶被点亮时,整座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十二根盘龙柱同时射出光柱,在祭坛中央凝成一个光茧。
光茧缓缓展开,露出中央悬浮的金属圆盘。
圆盘表面刻满星纹,每一道纹路都在呼吸般明灭。
林辰刚迈出一步,圆盘突然发出蜂鸣,一道青色流光钻入他眉心。
他踉跄后退,扶住盘龙柱才勉强站稳——识海中炸开一道低语,像古钟在最深处震颤:"你终于来了...继承者。"
"这是..."林辰捂住额头,眼前浮现出碎片般的画面:血色星空下,身披星辉的王者持剑而立,脚下是堆积如山的星骸;无数光点从星骸中涌出,汇入地底裂缝,裂缝深处传来野兽般的嘶吼。
"我不是在保护星骸..."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林辰听清了,是画面中王者的声音,"而是在封印它。"
林辰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终于明白那些关于"星神军团守护星域"的传说都是谎言——所谓的星神军团,根本是用星骸之力筑成的封印,而被封印的,是比星魇殿更可怕的存在。
"林兄弟?"风无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几分焦急,"你怎么了?"
林辰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坐在地,双手深深抠进石缝。
他正要开口,体内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道"异我"印记,自他穿越以来便一直沉睡在识海深处的印记,此刻正剧烈震动,与圆盘产生共鸣。
画面再次涌入识海:他身披银甲,站在星神王者身侧,手中握着与圆盘相似的钥匙。
裂缝深处的嘶吼更近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若我陨落,便以轮回为引,让后世的我重启封印。"
"原来..."林辰喃喃,"我前世...是星神麾下的战将。"
圆盘的蜂鸣突然变得尖锐。
林辰抬头,看见远处星空裂开一道漆黑的漩涡。
漩涡中心涌出墨色雾气,雾气中走出一名女子。
她身披星纱,面容模糊如被水浸过的画,但林辰能清晰感受到,那两道目光正穿透虚空,精准地锁定在他手中的圆盘上。
"把密钥交出来。"女子的声音像冰锥刺入骨髓。
林辰握紧圆盘,星纹在皮肤下游走如赤练。
他能感觉到,圆盘里的星骸之力正顺着掌心往体内涌,与"异我"印记交融,在识海深处形成一道新的封印。
"你是...星母?"他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沉稳。
女子脚步微顿,星纱下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他:"你不该知道这个名字。"
林辰站起身,背后的盘龙柱突然全部亮起,十二道星芒汇聚在他头顶,形成星辉冠冕。
他迎上女子的视线,声音里带着前世记忆的回响:"我不只是继承者...我还是守门人。"
话音未落,星海突然剧烈动荡。
女子身侧的漩涡开始扩张,无数星魇殿的黑旗从中飞出,而林辰手中的圆盘,正发出比星芒更耀眼的光。
命运的天平,再一次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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