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上空的夜色深沉,冷风呼啸着穿过宫殿周围悬挂的灯笼,火光摇曳生辉。大殿外,士兵们的铠甲在微弱的烛光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辉,他们神情肃穆地站在寒风中,脚步踏碎了薄雪,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似乎每个人都已预感到今晚的庆功宴不仅仅是对胜利的赞颂,还将成为风云突变的起点。
李牧与赵括并肩走入宫殿大门,两人的步伐稳健而有力,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李牧的手指轻触腰间的佩剑,目光如鹰般扫过四周的侍卫和仆从,似乎在搜寻什么。赵括则稍稍落后半步,他的眼神掠过殿门两侧排列整齐的仪仗队,隐约察觉到某些人的目光里隐藏着敌意。两人没有交谈,但彼此间流动的默契却无需多言。
大殿内,灯火辉煌。巨大的屏风雕刻着复杂的云纹图案,两侧摆放着青铜鼎和香炉,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带着淡淡的檀香味。群臣聚集在宽敞的大厅中央,低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宛如寒冬中的一阵寒风,刺耳却不喧闹。有人窃笑,有人蹙眉,更多的则是沉默不语,只是用余光观察周围的动静。他们当中有些人脸上写满了喜悦,但也有一些人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阴郁。
“将军到了。”有人大声通报,声音在一刹那压过了其他纷杂的声线。殿内的所有目光几乎同时投向门口,如同无数道箭矢汇聚于一点。李牧率先迈入,他的身姿挺拔如松,步伐虽慢却充满力量。紧随其后的赵柞同样气宇轩昂,但相较于李牧那种锋芒毕露的威严,他显得更加内敛和平静。
“李将军真是劳苦功高啊。”一位年长的大臣缓缓开口,嘴角挂着虚假的笑意,“如今我们终于可以安枕无忧了吧?”话音未落,旁边立刻有附和的声音响起:“是啊,匈奴主力已经溃败,头曼单于也成了阶下囚,还有谁能威胁我赵国?”
李牧听罢,脚步顿了片刻,随即继续向前走去。他的眼神扫过那些说话的人,平静得不像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战场老将,但话语中的每一字都如同刀刃割裂空气:“若称此为无忧,怕是有些言之过早。”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瞬间引发了一阵骚动。原本还保持着礼貌性微笑的人们脸色骤变,有人愤怒地攥紧拳头,有人则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更多的人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挑战。
就在此时,赵王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众爱卿,今日摆酒设宴,为的就是表彰诸位将士为我们赵国争取来的胜利。来,让我们共同举杯!”他挥了挥手,侍女们迅速将金樽送到每位大臣面前。
李牧接过金樽却没有立即饮用。他转头看向赵王,眸光深邃如渊:“大王,不妨先容臣献上一件礼物,再谈庆祝如何?”
赵王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李牧转身从身后的副将手中接过一个包裹严密的木匣,将其稳稳放置在大殿中央的案几上。木匣打开的一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赫然躺着一颗血迹斑驳、面目狰狞的人头——正是头曼单于的首级。
全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群臣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许多人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那颗首级散发出的血腥气息能够侵蚀他们的灵魂。一位年轻的官员忍不住低声惊呼:“这就是……头曼单于?!”
赵王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首级上,他的额头渗出了些许冷汗,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缓缓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转向李牧,声音低沉却坚定:“李将军果然不负众望,如此战绩,足以震慑四海。朕宣布——赐封李牧晋爵侯,赐千亩良田!”
这一番褒奖并未让场面真正活跃起来,相反,某些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一名身披锦袍的大臣越众而出,朗声道:“大王明鉴,李将军战功卓著,这一点无人敢否认。然而,此次征战导致粮仓受损,百姓流离失所,这些损失又该如何弥补?难道仅仅依靠一颗头颅便能抹去所有的后果?”
此言一出,殿内再度沸腾。有人点头表示认同,有人皱眉思索其中逻辑,还有人暗自偷笑,期待看到更多戏剧性的冲突爆发。李牧听完后并不急于反驳,而是将手中的金樽轻轻放下,目光扫视了一遍全场,随后才缓缓开口:“粮仓的确受损严重,但原因并非单一。匈奴分兵袭击固然可怕,可更大的隐患在于——贪腐和土地兼并。近年来,地方上的豪强借机侵吞荒田,使得赋税锐减,最终导致国库空虚。而这些现象的背后,恐怕与某些官员息息相关……”
“李将军!”另一名官员猛地站起身,脸色涨红,“您这话未免太不妥当了!朝堂之上,岂容随意污蔑忠臣?若真有此事,请拿出证据!否则,便是诽谤朝廷命官,理应受罚!”
李牧冷笑一声,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用力掷向案几:“这是我在粮仓废墟附近找到的账册残页,上面详细记录了某位县令通过贿赂挪用军粮的行为。想必大王有兴趣亲自审阅吧?”
赵王伸手翻开账册,眉头越皱越紧。他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签名,沉吟片刻后抬起头,环视四周,声音铿锵有力:“彻查此事!不论涉及何人,一律严惩!李将军所提之事,朕已有所闻,今日既然公开揭露,便不能姑息养奸!”
李牧的话犹如一道雷霆劈入殿内,震动了每一位在场者的心弦。赵括注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之中。
随着账册被递交至赵王手中,殿内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那些曾经以权谋私的官员们开始坐立不安,有人擦拭额角的冷汗,有人试图躲避赵王的目光。然而,赵王并没有立即作出裁定,而是将账册递给身边专门负责监察事务的御史大夫,示意他进一步调查核实。
这时,赵括迈出一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大王,臣有一事建议。”他环视一圈,语气冷静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紧迫感,“当前赵国面临的最大危机,并非仅限于粮草短缺的问题,而是内外交困的局面——齐秦联盟的压力日增,国内又有叛乱隐患未能彻底铲除。倘若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赵括的话语犹如一记重锤击打在每个人心头。虽然没有直接提及具体措施,但他巧妙地将内部问题与外部威胁挂钩,迫使在场的大臣不得不重新审视目前局势。一位老臣忍不住问道:“赵副将的意思是?”
“解决粮草问题,乃是当务之急。”赵括停顿片刻,语气加重了几分,“唯有先稳住民心,才能谈抵御外敌。但粮草短缺的原因,不只是战争破坏,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土地兼并和官员渎职。”
李牧闻言接过话头,补充道:“臣建议统计全国田产,收归国有进行统一调配。这不仅能缓解眼前的困境,也能从根本上杜绝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炸开了锅。贵族大臣们纷纷站起来抗议,指责这一提议侵犯了他们既得的利益。一位身穿华服的高官怒不可遏地喊道:“简直是荒谬!若要收回田地,岂不是等于剥夺我们的家业?况且,如此大规模的改革必将激化民怨,造成更大的动荡!”
面对激烈的反对声浪,李牧依旧保持冷静,他上前一步,目光凌厉地扫视着那些愤怒的脸庞。“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策。试问,若不解决粮草问题,赵国如何应对齐秦联军?莫非诸位宁可置国家存亡于不顾,也要固守那点蝇头小利?”
赵王坐在宝座上,静静聆听着双方争论,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他似乎在权衡利弊,也像是在试探群臣的态度。突然,他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声音低沉且不容置疑:“李将军所言极是,改革势在必行。但考虑到实际操作难度,朕决定分两步走:第一步,先彻查涉事官员;第二步,清查全国田产,逐步推行落实新制度。至于执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由李将军全权负责。”
这个决定显然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尤其是那些原本认为赵王会轻易屈服的人。但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暂时隐忍退让。毕竟,此刻的赵王表现出的果断和坚定,足以让他们重新评估这位君主的真实意图。
就在各方势力暗潮涌动之际,赵王忽然转换话题,提出了另一个重要议题:“此外,关于燕国的事宜,朕已决定派遣廉颇将军出使,力求与燕国达成联盟。”这一决定让在场的人再次陷入震惊之中。廉颇作为赵国宿将,其军事威望毋庸置疑,但他的外交能力却备受争议,因此不少大臣心生疑虑。
“廉将军虽英勇善战,但在谈判桌上是否足以担当重任?”一位年轻的参政忍不住发问,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赵王微微一笑,目光转向赵括和李牧,仿佛在寻求某种共识。赵括当即接话解释道:“廉将军此行目的不仅是建立盟约,更重要的是探察燕国的态度。若燕国愿意联手,齐秦联盟的压力便可大大减轻;即便不成,也能通过此举向其他邻国传递信号,表明我赵国并非孤木难支。”
李牧点了点头,补充道:“此外,廉将军多年戍边,深谙北方局势,由他主持外交事务,最为可靠。”
赵王最终敲定派遣廉颇前往燕国的计划,这让原本热烈讨论的气氛稍稍平复了一些。然而,正当众人以为庆功宴即将结束的时候,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骏马飞奔而至,骑手翻身下马,大喊道:“启禀大王!齐秦联盟正在加紧集结兵力,预计一个月内便会越过边境!”
这个突如其来的情报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掀翻了殿内的所有情绪。众人纷纷站起来,有的满脸恐慌,有的低声议论对策,还有些则神色诡异,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事。赵王眉头紧锁,挥手示意信使退下,然后沉吟片刻后下达命令:“即刻召集所有军机大臣,连夜商讨应对策略!”
此时,李牧的目光悄然扫过人群,尤其留意那些神色异常者。他发现,有一名身穿紫衣的官员听到消息时,竟然露出了极为短暂的释然之色。尽管这一表情稍纵即逝,但仍逃不过李牧敏锐的眼睛。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或许与齐秦联盟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夜色愈发浓重,大殿内的灯光却依旧明亮。烛火映照下,李牧与赵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一件事——这只是风暴的开端。\[未完待续\]信使带来的消息如同一把利刃,劈开了殿内短暂的平静。烛火摇曳,光影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映出各异的表情:恐惧、愤怒、焦虑,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
赵王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节奏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一个月。”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诸位爱卿,谁能告诉我,该如何应对?”
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李牧站在原地,不动如山。他的目光扫过那名身穿紫衣的官员,发现对方正低头整理衣袖,动作看似随意,但袖口微微颤抖。他心中冷笑,未发一言。
“大王!”一位年长的大臣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如今齐秦联盟兵锋强劲,我军虽有余勇,但粮草短缺已是燃眉之急。贸然迎战,恐怕只会重蹈覆辙。”
这番话立刻引来附和之声,几个贵族大臣纷纷点头,脸上写满看得清楚,这些人的担忧并非全然为了赵国,更多是对自身利益的考量——若战事再起,他们的田庄和家产都将首当其冲。
赵括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所言固然有理,但坐以待毙绝非良策。以臣之见,当前应先稳固内部,将改革推行到底。唯有解决粮草问题,才能谈抵御外敌。”
此话一出,贵族大臣们顿时炸了锅。
“赵副将此言太过激进!改革尚未开始,便已招致诸多不满,若强行推进,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皆因战乱所致。此时更需安抚民心,岂能横征暴敛?”
有人拍案而起,有人冷嘲热讽,大殿内的争执愈演愈烈。赵王眉头紧蹙,显然被这混乱的局面扰得心烦意乱。他的目光投向李牧,似乎希望这位将军能站出来平息风波。
李牧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诸位大人担心改革引发民怨,此乃人之常情。但试问,若粮草不足,何以养军?若敌军压境,何以保家?”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直击人心,“今日之所以陷入如此困境,归根结底,在于土地兼并和贪腐盛行!若不彻底解决这些问题,赵国终究难逃一败!”
一席话说完,大殿再次鸦雀无声。那些原本还在争辩的贵族大臣纷纷低下头,无人敢与李牧对视。他们明白,自己早已被卷入风暴的中心。
就在此时,那名紫衣官员忽然起身,语调平静却暗藏机锋:“李将军高瞻远瞩,臣等佩服至极。不过,改革牵促施行恐有疏漏。依臣愚见,不妨暂缓执行,另寻他法筹措粮草。”
李牧眯起眼睛,盯着对方脸上的笑容。那一抹自信来得莫名其妙,让他心头警铃大作。他嘴角微扬,语气淡然:“哦?不知这位大人有何妙计?”
紫衣官员略一沉吟,道:“臣建议派遣使节前往秦国求和。只要答应割让边境数城,便可换取暂时和平,为改革赢得时间。”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仿佛炸裂开来。有人大声斥责:“这是丧权辱国!简直荒唐至极!”也有人窃窃私语,似乎被这个提议打动。
李牧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好一个‘妙计’!割让边境数城,岂非引狼入室?秦人素来贪婪,今日退让一步,明日必再索要十倍之地。如此懦弱之举,如何向天下交代?”
紫衣官员脸色微变,但仍强撑着反驳:“李将军莫要危言耸听。若继续坚持抵抗,国力耗尽之时,赵国又该如何存续?”
两人针锋相对,大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赵王面色阴沉,迟迟没有表态。他知道,这场争论不仅关乎赵国命运,更是一场权力博弈。
赵括抓住机会,转身对赵王拱手道:“大王,请恕臣直言。不管改革还是求和,都必须迅速做出决断。否则,朝堂内外必将生乱。”
赵王沉默片刻,最终挥手止住争论:“此事暂且搁置,改日再议。眼下最紧要的是防备齐秦联军,众爱卿速去准备防守事宜。至于改革之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牧和紫衣官员,“由朕亲自督办,任何人不得违抗。”
这一决定既没有完全偏向李牧,也没有采纳紫衣官员的意见,而是选择了折中。但在场的人都明白,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夜色愈发浓重,大殿内的灯火渐渐熄灭。李牧走出宫殿时,寒风扑面而来,刺骨的凉意让他头脑更加清醒。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星月,心中暗自盘算:紫衣官员的异常表现,以及那条关于齐秦联盟的消息……这一切,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李将军。”赵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快步追上李牧,低声说道,“今晚的事,有些蹊跷。你觉得,那位大人真的会是……”
李牧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说这些无济于事。但我敢肯定,朝堂之上必定有人通敌叛国,且与粮草短缺脱不开关系。”
赵括凝视着他,眼神闪烁:“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牧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赵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喜欢玩火,那咱们不如帮他们加点柴。”
寒风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重重宫墙之中。而此时的邯郸城,正笼罩在一片未知的阴影之下。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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