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星砂

铁笼底部渗出的污水浸透了小林的裤管，右腿胫骨处的肿胀已蔓延至膝盖，每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的钝痛。她将额头抵在锈迹斑驳的栏杆上，试图用金属的凉意镇压眩晕——这味道她认得，是描述的霉味混合牲畜粪便的刺鼻气息‌，如同被塞进腐坏的脏器里发酵。

新来的女孩是被拖进来的。

陆川的手下拽着她后颈的衣领，像甩一袋发霉的稻谷般扔进笼中。女孩的左眼肿成青紫色，指甲缝里嵌着泥沙与血痂，却仍用完好的右眼死死盯着小林。那眼神让小林想起老胡挤脓血时的狠劲，是困兽濒死前最后的清明‌。

“他们用皮带扣抽你几回？”女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粗粝的盐，“抽到第三下的时候，记得咬住舌头。”

这句话让小林浑身一震。她忽然注意到女孩耳垂缺了一角，伤口结着黑红色的痂——那是描述的＂发得过了火的开花馒头＂般的溃烂形态‌。

显然经历过更残酷的私刑。铁笼顶部的白炽灯突然亮起，照见女孩蜷缩时露出的后腰：一串用指甲刻出的数字「7.5.3.9」浸在血污里，像某种密码。

陆川的脚步声混着金属撞击声由远及近。

他今天没系领带，取而代之的是条嵌满倒刺的项圈，随着俯身动作垂落到小林眼前。“知道这笼子原本关什么吗？”他指尖划过栏杆上深深的抓痕，“上个月有个缅因猫血统的姑娘，指甲都掀翻了还想刨洞。”他的呼吸喷在小林渗血的腕部伤口上，那里残留着手环被剪断后的金属茬，“你比她还蠢——那些等心脏移植的废物至少懂得认命‌，你呢？”

空气骤然凝固。

陆川的手悬在半空，项圈倒刺折射的冷光割裂了他的表情。小林趁势指向笼外监控屏幕——那上面跳动着其他囚室的手环数据流。“上周你惩罚16号时电压超标，我的金属环传导了余波。”她舔了舔开裂的嘴唇，扯出器官捐献者墓碑上的冷笑‌，“下次给狗戴项圈前，记得做绝缘处理。”皮带扣抽在笼柱上的火星溅到女孩手背。

陆川离开前扔下一卷绷带，金属门关闭的瞬间，小林看见他后颈浮现出与女孩腰间相同的数字刺青「7.5.3.9」。女孩抓起绷带撕成两截，将浸透柴油的那段塞进栏杆缝隙：“缅因猫姑娘留的——柴油桶锈蚀处每晚七点渗油。”她蘸着污水在地上画出码头地图，指尖在某个坐标重重一叩，“等砂砾里的星星再亮起来时，你的腿该能动了。”

远处忽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像竹林里启明星升起前的征兆‌。

小林捏紧掌心的金属茬，在柴油味弥漫的牢笼里，她终于看清女孩眼里的星光：那是陆川项圈倒刺上粘着的碎钻，如同墓碑前沾着晨露的鲜花‌，微小却锐利得足以剖开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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