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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棱晶体在经安眼前闪烁不定，每一块都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着，折射出扭曲的光影。麻痹感从腰际爬上胸口，呼吸变得像吞了碎冰渣般刺痛。她拖着失去知觉的下半身向前挪动，指甲抠进地面缝隙时带出细碎的金色光点——那些发光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左边第三块。"后颈的十字标记突然发烫，烫得她眼前发黑。那块晶体里，父亲的手正悬在柳如烟眉心上方，冰刀折射的寒光将画面切割成碎片。这次看清了——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裂了道细缝，蓝血正从缝隙里渗出来。

右肩突然撞上某种坚硬物体。祭坛中央悬浮的两把冰刃近在咫尺，刃身上反向雕刻的符文随着晶体墙的光线变化时隐时现。较长的冰刃刻着柳如烟的生辰，较短的则刻着"经安"二字，但姓氏的位置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匆忙修改过。

"看清楚。"父亲的声音从晶体墙深处传来，比记忆里多了几分金属摩擦的嘶哑。麻痹感蔓延到锁骨时，经安用银针扎穿了左手虎口。剧痛让视线短暂清晰，她看见冰刃下方的祭坛凹槽里积着层薄冰，冰面下封着几缕纠缠的银发——是柳如烟的，每根发丝上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箭毒带来的麻痹感突然加速上涌。经安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最近的晶体上，六棱镜面顿时浮现出新的画面：五岁那夜的仪式现场，父亲手中的冰刀突然，刀尖划过她自己眉心时，父亲嘴唇翕动的幅度比记忆中更大。

"双生逆转。"这次终于读懂了那个口型。

黑雾从晶体缝隙里渗出来，扭曲了父亲影像的轮廓。经安摸到腰间的银针已经所剩无几，最长的三根还钉在右腿伤口里延缓毒素扩散。她拔出最短的一根刺入心口上方，尖锐的疼痛让黑雾退散些许，露出冰刃底部刻着的微型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位置，两颗主星被刻意调换了位置。

"你以为他选的是我？"柳如烟的声音从最暗的晶体背后传来，带着冰层开裂般的颤音。经安转头时，看见那块六棱镜里映出的根本不是记忆片段，而是柳如烟当下的影像：她颈后的十字标记正在渗血，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北境文字里的"祭品"二字。

冰刃突然发出高频震颤。经安用染指尖触碰刻着自己名字的短刃，刃身上的符文立刻变成蓝血写就的北境密文。当手指移向柳如烟那柄长刃时，所有符文突然倒转，露出背面用金粉修补过的刻痕——原本该是柳如烟名字的位置，依稀能辨认出"长女"二字被利器刮除的痕迹。

黑雾凝聚成父亲的手，突然攥住经安的手腕往长刃拽去。后颈的十字标记爆发出灼痛，烫得雾气嘶嘶作响。在即将触到刃锋的刹那，经安突然翻转手腕，将正在渗血的虎口同时贴上两把冰刃的刀背。

"你——"柳如烟的声音戛然而止。混合着两人血液的蓝光从祭坛底部炸开，所有六棱晶体在同一秒播放起陌生的画面：五岁的经安和柳如烟并肩站在星盘上，父亲举起的冰刀在月光下分裂成完全相同的两把。但新出现的画面里，他颤抖的双手始终没有落下，直到子时的漏刻滴尽第三滴，才用刀尖挑起两颗将熄的命星强行交换位置。

蓝光中浮现的幻象突然剧烈晃动。经安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眉心渗出血珠，血滴悬浮在空中形成北境巫族的契约文字。而真正的冲击来自幻象边缘——父亲的研究笔记被狂风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眼眶空洞的双子图腾，旁边标注着："持刃者双目为祭，可断契约。"

麻痹感蔓延到下颌时，黑雾里突然刺出三支弩箭。经安勉强侧头避过要害，箭簇擦着脸颊钉入祭坛，箭尾绑着的布条上，李怀瑾的字迹被血晕染开："巫王左眼在......"

\[未完待续\]（续写）

弩箭尾部的布条突然自燃，火光中李怀瑾的字迹扭曲成焦黑的残痕。我侧脸避开火星，却闻到皮肉烧灼的焦糊味——箭毒已经侵蚀到面部神经。右手三根银针同时震颤，针尾结着的红线突然绷直，指向祭坛底部正在融化的冰层。

"你还有七次心跳的时间。"柳如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每块晶体都在重复这句话，声波震得我耳膜渗血。冰刃上的符文开始脱落，蓝血写就的文字像活虫般爬向我的手腕。

第四根银针从腰间自动弹出，针尖沾着李怀瑾的血。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在箭尾绑布条——这根本不是弩箭，是北境巫医的"渡魂针"。针尖刺入冰面的刹那，祭坛底部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

五岁时见过的青铜漏刻从冰层下浮起，子时的最后一滴水悬在漏嘴处。父亲的研究笔记在蓝中快速翻页，最终停在画着眼眶图腾的那页。朱砂突然开始流动，顺着纸页滴落在冰刃上，两把刀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别看他的眼睛！"柳如烟尖叫突然变调。黑雾里伸出无数透明手臂，每只手掌心都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球。最近的眼球距我鼻尖不到一寸，瞳孔里映着二十年前的雪夜——父亲举起冰刀的手腕上，缠着和我现在一模一样的红线。

漏刻的水滴终于坠落。

时间仿佛被拉长的麦芽糖，我看见水滴里包裹着两片雪花。左边那片刻着柳如烟的命格，右边是我的。它们在下落过程中不断交换位置，就像当年父亲颤抖的刀尖挑动的那两颗命星。

冰刃突然交叉斩向我的咽喉，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化为雪水。真正的杀招来自背后——李怀瑾的第五根渡魂针穿透我的肩胛骨，针尾拖着的红线正连向黑雾深处。剧痛让视线清晰了一瞬，我这才发现所有红线都汇聚在祭坛下方，捆着一具正在融化的冰雕。

那是我的脸。

柳如烟的笑声突然变得真实，她脖颈后的十字标记完全裂开，蓝血凝成北境文字："持刃者当自抉其目"。第六根渡魂针从我心口破体而出，带着血珠射向冰雕的右眼。在针尖接触瞳孔的刹那，我终于听见父亲当年没说完的后半句：

"......以眼还眼者，方见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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