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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棠在夏方初怀里慢慢睁开眼睛,头还有点晕。石门后面是个挺大的音乐厅,跟她见过的都不一样,墙上的木头都发着暗红色的光,看着就有些年头了。
最奇怪的是舞台上那架钢琴,明明没人坐那儿弹,琴键却自己在动,《樱花谣》的调子正飘过来。沈若棠扶着夏方初的胳膊站起来,走到舞台边。钢琴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可琴键动的地方却干干净净的,好像每天都有人弹似的。
"小心点。"夏方初跟在她后面,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旧怀表。沈若棠听见怀表发出轻轻的咔嗒声,跟钢琴的节奏竟然对上了。
观众席的椅子上都盖着白布,看着像一个个坐着的人影子。沈若棠往前走了两步,左耳突然嗡嗡响起来,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皱着眉捂住耳朵,右耳里的琴声却变得特别清楚,连每个音符之间的停顿都听得见。
"你怎么了?"夏方初碰了碰她的肩膀。
沈若棠摇摇头,指了指钢琴:"你看低音区那边,好像有东西卡在缝里。"
夏方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眯起眼睛仔细瞧。就在这时,穹顶上那些樱花形状的浮雕突然亮起来,发着幽幽的蓝光。沈若棠觉得手里的金属片越来越烫,赶紧攥紧了拳头。
沈若棠踮起脚尖,伸手往钢琴缝里摸。指尖刚碰到那个东西,整个音乐厅的灯突然闪了几下,灭了。只有钢琴上的烛光还亮着,映得周围的影子晃来晃去。
琴声突然变调了,调子变得又急又快。沈若棠眼前一花,好像看到一大群穿军装的人从墙里走出来,脚步声咚咚咚地响,越来越近。
"若棠!若棠!"夏方初使劲晃她的肩膀。
沈若棠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钢琴上。脚下的琴键被踩得乱七八糟,可自动弹奏还在继续。她低头一看,左手正按在一个琴键上,上面有个小小的手印,看着特别像老照片里外婆的手。
"我好像看到外婆了。"沈若棠声音发颤,"她抱着乐谱在跑,后面有好多飞机......"
夏方初扶她从钢琴上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她额头的汗:"别怕,是幻觉。你看这个。"
他摊开手掌,里面是个卷成小圈的胶卷。沈若棠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东西。蓝光突然亮得更厉害了,夏方初口袋里的怀表叮地一声弹开,表盖自己转了起来。
突然,两侧的玻璃"哗啦"一声全碎了。沈若棠吓得往夏方初身后躲,只见一群穿汉服的人站在碎玻璃渣上,手里都抱着古琴。为首的是个高个子女生,头发上别着个玉簪子,正拿手机对着他们录像。
"沈若棠,你还有什么话说?"那女生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冷冷的,"偷了非遗乐谱还想跑?"
沈若棠认出她是古琴社的林蝉,之前在音乐比赛上见过。她想解释,可左耳听不见,右耳又嗡嗡响,说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声音忽大忽小。
"你别胡说,我们是来找人的。"夏方初挡在沈若棠前面。
林蝉冷笑一声:"找人需要半夜闯这么个地方?我可都录下来了,你看这是不是你?"她把手机怼到夏方初眼前,屏幕上是沈若棠在档案室翻东西的照片。
古琴社的人慢慢围上来,把他们堵在舞台边上。沈若棠急得手心全是汗,金属片烫得她快要拿不住了。
就在这时,所有古琴的琴弦突然"嘣嘣嘣"全断了。断掉的琴弦像长了眼睛一样,嗖嗖地飞向穹顶,缠在发光的樱花浮雕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林蝉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手机都掉地上了。那些琴社的人也都傻眼了,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沈若棠突然捂住右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听到好多声音混在一起——防空警报声、钢琴声、还有个女人轻轻的哼歌声,特别像外婆以前哼的调子。
"方初,快......快拿纸来!"沈若棠抓起一支掉在地上的铅笔,"这声音......是摩斯密码!"
夏方初赶紧从笔记本上撕了张纸递给她。沈若棠闭着眼睛,右手在纸上飞快地画着点和线。她的手抖得厉害,铅笔好几次都差点掉到地上。
林蝉看着沈若棠认真的样子,又看看地上自己那把琴弦全断的古琴,皱起了眉头:"你到底在干啥?"
沈若棠没理她,继续在纸上画着。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指着纸给夏方初看:"这是......'信'和'母亲'的意思。"
"咚"的一声,一本乐谱从观众席那边飞过来,正好落在沈若棠脚边。她捡起来翻开,里面掉出一张老照片——年轻时候的妈妈站在这个音乐厅门口,手里攥着一封信。
林蝉凑过来看照片,突然"啊"了一声:"这不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自己那把断了弦的古琴突然自己立了起来,琴身在地上转了个圈,然后"咚"地一声站稳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把古琴。琴弦明明都断了,可它却自己响了起来,弹的正是《樱花谣》。更奇怪的是,琴身上渐渐出现一个红色的梅花印记,越来越清楚。
沈若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是外婆的琴!她姓梅,琴身上一直有这个印记!"
林蝉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不可能......这琴是我家传了三代的......"
古琴突然停止演奏,琴身晃了晃,又"咚"地倒在地上。这时候,舞台中央的钢琴突然开始往下陷,地面裂开一条缝,钢琴慢慢掉了下去,露出下面藏着的一个投影设备。
夏方初赶紧捡起地上的胶卷,跑过去塞进投影设备里。帆布幕布缓缓降下来,上面开始播放画面——是历史系的周教授!他正在办公室里烧东西,火苗里能看到好多录音带,上面都写着"战时音乐"几个字。
林蝉吓得捂住嘴:"周教授怎么会......"
"咔嗒"一声,夏方初的怀表突然自己转得飞快,而且还是倒着走的。音乐厅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关上了,门框上慢慢长出黑色的藤蔓,上面还有好多弹痕,看着特别吓人。
沈若棠想去开门,可藤蔓长得太快,转眼间就把整个门都包住了。她摸了摸藤蔓上的弹痕,突然想起外婆日记里写的空袭场景,这些弹痕跟日记里画的一模一样。
林蝉的古琴这时候突然冒起红光,琴弦上渗出红色的黏液,滴在地上变成了樱花的形状。她吓得把琴扔在地上,琴盒摔开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沈若棠眼尖,看到琴盒夹层里掉出来半张照片。她捡起来一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照片上是年轻时候的周教授,他旁边站着一个穿戏服的女生,两个人站在樱花树下,笑得特别开心。
夏方初和林蝉凑过来看照片,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沈若棠的右耳又听不见了,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怀表倒着走时发出的《樱花谣》旋律,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往回放,让人心里发毛。
藤蔓还在不停地长,已经快要爬到天花板了。音乐厅里越来越暗,只有投影幕布上还闪着周教授烧录音带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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