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篇105 清晨的课

斯利有点无语。

在那位金姬莲娜小姐说自己学不会文化课很着急之后，他说了不少安慰的话。结果后者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整个人不知道沉浸在些什么思绪里面。

算了，不在这一时也不在这一人。

更何况这位新劳罗拉小姐实在是升得太快，即使是因为军功确实显赫，可这种不太靠谱的乍富新贵会干出什么事情也是很难说的。斯利只是打算混个脸熟，没打算混进这人的朋友圈。

免得出事被牵连。

斯利能看出来金姬莲娜并不是高傲，只是纯粹地走了神，便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又一批蚂蚁送到了厂里给“预科班”专用的车间里，他今天厂里工作轮休，还得去班里处理那批蚂蚁。

榨取甲酸处理类橡胶并不是机密，但是刚刚他送上车的、由类橡胶和金属管作为骨架皮肉的液压羽翼是。

这就是预科班的真相。

为帝姬制造一些不能披露的特殊订单，以及将部分还不能做到批量生产的器械或材料手搓出来，要么验证可行性后想办法投产，要么仍然没有办法量产继续批量手搓。

按照帝姬给那位沙克德先生的资料，大量生产甲酸需要先能够大量供给硫酸，劳罗拉领地搞不到硫磺，那就只能先拿现有的黄铁矿制取硫酸。

实际上这几个步骤都已经在预科班里由那在斯利看来完全也是半桶水的教授指导下完成了实验，但在实际投入生产后屡屡发生事故。比如不久前电解水提浓硫酸时氢气泄漏碰到明火导致的爆炸事故，他那几个被烧伤的倒霉工友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就这还算是有办法解决的问题，更多的是那照着资料念的教授也不知道怎么办的情况，只能让直接负责此事的沙克德写信送往都城，让那帝姬问问神究竟该怎么办。

斯利并不相信什么玄鸟圣女之类的屁话，感谢那种东西还不如想想帝姬究竟是从哪找到的资料。

有着皇族血统所以学过神语的教授完全照本宣科，但是斯利能感觉到这门叫化学的玩意肯定是已经有了很完善的体系。他问过人，确定了那帝姬刚满十二岁。十二岁的小孩只离开皇宫几个月就能接触到这么多都城并不出产的矿物并研究出相应体系？斯利并不相信。

即使是天才，也得先搞到东西才能研究吧。

可送来的资料指明了她需要的矿产的一切特性，并说了在都城周围她搞不到——至少搞不到送来劳罗拉的清单上的这些。

时间错位了，对不上。

那就不可能是她研究出来的。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为时尚早，斯利扯了扯背包的肩带，加快步伐赶回厂里。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工厂里和预科班里混出头来，过往作为血仆付出的努力都已经随着被金姬莲娜薅回劳罗拉领地而付之东流，无所谓，他能混上去一次就能混上去第二次。

至少在这里出卖尊严不是必选项。

既然过往的努力已经作废，那他会加把劲把那些要他出卖尊严的人踩在脚下的。

车队与斯利背向离开，此时尚且是清晨。

夏天清晨的风裹挟着草木的气息吹进教室那装着木窗棂的窗口，墨海色的窗帘轻轻地摆动着。

星缇纱手上举着细口瓶，瓶子是这里的玻璃器车间制造的。那里面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看起来似乎是水，但是随着她的手晃动后，学生们就发现那东西似乎有些粘稠。

“这是甘油，是制造炸药的原材料之一。之前我已经带大家用动物油脂制造过了肥皂，有没有同学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要求你们处理废液的？”星缇纱一面说，一面转了转手中的细口瓶。她将瓶子上的标签亮给同学们，那上面写着歌秋罗语的“甜”“油”两个单词，还画着丙三醇那猫嘴巴似的分子结构式，“好，洛嘉你来说——达芙狄你把你旁边那个窗帘捆一下。”

“我记得！当时老师你要求我们把废液统一倒到那个玻璃缸里。”

“没错，坐下吧。”星缇纱放下手中的瓶子，转过身抬起手，拿起粉笔在木板刷黑漆做的黑板上写下甘油的分子结构式，“甘油，也叫丙三醇，是从皂化反应的废液里提取出来的。今天老师就来教大家如何提取甘油，首先大家把课桌上的皂料拿起来——谁来说一下这一步应该做什么？还有人记得吗？对——加入饱和食盐水或者食盐让脂肪酸钠也就是肥皂盐析出来！大家都答得很好！那么我们先每桌人为一组协同完成这一步，复习一下这个步骤。”

今天的星缇纱和她的女学生们一样，穿着短袖的夏季裙装校服。她们的围裙都在之前关于草木灰和石灰漂白布料的实验课里漂白了，现在这些姑娘墨海色的裙装校服外套着漂亮的白色围裙，不少人还在手工课上给肩带加上了飞袖或者荷叶边之类的装饰。

星缇纱给自己的围裙缝的是飞袖，不大不小刚好立起来，将她的短袖校裙衬得很漂亮。她晒黑了不少的手臂已经因为激发魔法与劳动而产生了漂亮的肌肉线条，而尚未开始发育第二性征的身体没有同龄歌秋罗贵族小姐那样充裕的皮下脂肪，这让她看起来有些瘦，袖子在她的臂膀上随风轻轻飘荡着。

她晨曦般的卷发也漏下几缕没有被扎进辫子，在微风里轻轻飘动。

“好，大家做完了吗？都做完了就先把析出的皂粒滤出来，然后现在，拿起你们桌角那个细口玻璃瓶——小心一些，现在告诉我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稀——盐——酸——”

“没错，就是稀盐酸。这东西具有腐蚀性，大家一会使用的时候要注意安全。标签要向着手心避免腐蚀！现在大家先用胶头滴管取一些废液到烧杯里，注意好量——然后！放入我们上节课用紫绒毛毛球制作的酸碱指示剂！”星缇纱一边说一边操作，“现在可以看出来什么？”

“溶液变成蓝绿色了，说明溶液呈碱性。”珀姬刷地站起来抢答。

“没错。”星缇纱点点头，“这是因为我们之前加入了食盐。现在让我们再记录一次烧杯里溶液的体积和质——不要用手捏砝码！温斯基！拿镊子夹！”

双腿还没好，仍然坐在轮椅上，但依靠少量灌注魔力双手已经能写作业了的温斯基赶紧收回手。

“好，大家注意实验操作规范。”星缇纱叉着腰等孩子们完成这一项，“记录完之后就开始往烧杯里加稀硫酸吧，按照上节课教过的滴定法。做完之后计算一下把你们自己面前那份废液中和成中性需要的稀硫酸量——你们有二十分钟，注意安全！我们没有锥形瓶，晃烧杯的时候别把溶液撒出来了！”

锥形瓶这东西也不是做不出来，纯粹是现在产能导致的因陋就简。实际上，看黄桃她老人家穿越前的日记，她那退役军人老妈是在厂里做实验员的，拿着筷子搅水瓢装着的高分子材料之类的事情，这位歌秋罗太上皇那也不只是干过一次两次了，要加水时懒得去接直接呸一口也不是没有过。①

她做跑道的。

星缇纱自然不至于允许学生们没水的时候往里呸一口，但是其余的，能简单就简单点吧。现在还算是条件好的，等到了他们走上工作岗位实际运用的时候，能不能搞得到那么多胶头滴管都是个问题。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除开最后排有一个倒霉蛋被同桌打翻的盐酸弄到了手，被星缇纱带出去，让他赶紧拿水冲十几分钟后再看看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其余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务。

“计算完成之后按照你们得出来的结果给中和废液的酸碱度，做完之后，我们可以开始蒸发的步骤了。”

星缇纱从教学楼外的洗手池边跑回教室，顺手用围裙擦干了手上的水。

“甘油的沸点是多少？有人预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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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①：此事迹来源于作者家长真实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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