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魔暗生

洛清瑶跌坐在苍梧山的碎石堆上，混沌镜的棱角硌得肋骨生疼。青鸾宗弟子们的诛魔剑泛着冷光，在她眼前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而夜玄溟消散前的笑容还凝固在镜面，与玄霄真人森冷的剑锋重叠。喉间涌上腥甜，她却分不清是伤处的血，还是心中翻涌的苦涩。

"拿下这与魔苟合的叛徒！"玄霄真人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银针，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洛清瑶握紧玉笛，凤鸣术却化作虚浮的光刃，被诛魔阵轻易碾碎。记忆不受控地闪回——藏书阁里夜玄溟替她挡住噬魂蛛时，袖口渗出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秘境中他额间九幽帝印黯淡，却仍笑着将混沌镜塞进她掌心。这些画面与宗门教条里"魔族嗜血残暴"的训诫激烈碰撞，在她脑中炸成一片轰鸣。

魔纹不知何时顺着她的手腕爬上脖颈，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当诛魔剑划破她的衣袖，露出夜玄溟的锁链曾经缠绕的红痕时，洛清瑶突然笑了。那笑声惊飞林间寒鸦，震得诛魔阵泛起涟漪，惊得玄霄真人瞳孔骤缩。"你们说他是魔，"她踉跄着起身，混沌镜迸发出刺目金光，"可拼死救我的人，究竟是谁？"

冲破包围后，洛清瑶躲进一处废弃的冰窟。寒风吹过洞壁的冰棱，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极了夜玄溟吹奏的《长相守》。她蜷缩在角落，抱着那件沾着夜玄溟血迹的披风，魔纹在皮肤上灼烧。每当运功压制，就会看见夜玄溟的残影在冰雾中浮现，银发飞扬，银眸温柔："清瑶，别怕。"

七日后，她在冰窟深处发现一面残破的铜镜。镜面映出的人眼尾爬满暗纹，嘴角却挂着夜玄溟惯有的慵懒笑意。洛清瑶伸手触碰，镜中的倒影突然开口："为什么不承认？你早就爱上那个魔了。"她惊恐后退，铜镜却轰然碎裂，碎片中每一块都映出夜玄溟的模样——或是在鎏金殿调侃她时的狡黠，或是在秘境中护她时的决绝。

心魔在某个月圆之夜彻底失控。洛清瑶抱着混沌镜闯入青鸾宗禁地，镜中不断闪现夜玄溟消散的画面。诛魔阵的金光与她周身魔气相撞，在夜空中炸开绚丽的火花。玄霄真人举剑怒斥她堕入魔道，可她望着剑尖，却想起夜玄溟为她挡剑时，那道贯穿胸膛的伤口。

"什么是正道？"洛清瑶的声音带着哭腔，魔纹爬满整张脸，"是你们不分善恶的诛杀，还是他用命换来的守护？"混沌镜突然迸发强光，将整片山林照得亮如白昼。在刺目的光芒中，她仿佛看见夜玄溟穿过光河，向她伸出手。当诛魔剑刺入心口的瞬间，洛清瑶终于闭上眼，任由魔气吞噬理智——这一次，她不再挣扎于仙魔的界限，只想追随那个用生命温暖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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