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苏打

程薇把冰镇苏打水贴到林小诺颈侧时，镁光灯正从十二个角度对准她们。发布会背景板印着《晨光共犯》的巨幅海报，程薇揽着林小诺腰肢的剧照被调成暖金色。

"程老师，你手在抖。"林小诺借着调整麦克风的机会，拇指蹭过程薇腕间未愈的擦伤。台下快门声顿时响成暴雨。

程薇垂眸轻笑，检察官制服袖口藏着林小诺今晨系的蓝丝巾。三天前她们在更衣室为是否公开婚讯争吵，最后是林小诺扯断她两颗衬衫纽扣结束对峙。

记者突然将话筒戳到她们中间："原著里程检察官为保护爱人故意疏远，现实里两位也会用伤害对方的方式表达爱吗？"

林小诺感觉到程薇的尾指勾住自己小拇指，这是她们在通风管道躲避追兵时的暗号。她突然举起缠着绷带的右手："前天程老师为我煮醒酒汤时烫伤的。"绷带下隐约露出南极冻伤的旧疤痕，"有些爱笨拙得让人生气。"

程薇的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色。她抓起林小诺的手对着镜头晃："这女人把我种的薄荷全浇死了，还偷穿我的防弹背心当睡衣。"

后台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程薇瞬间将林小诺护在身后，摸枪动作却在看清来人时僵住——抱着玫瑰摔进道具箱的实习生，正是她资助的福利院孩子。

"看来你的枪茧要改行当园丁了。"林小诺憋着笑替她收枪，指尖划过程薇掌心经年不退的薄茧。那些茧在昨夜还游走过她脊背的凹陷，此刻却在镁光灯下渗出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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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的穿衣镜蒙着水雾，程薇正用绷带缠紧林小诺小腿的旧伤。三个月前赌场爆炸留下的疤痕像条粉色小蛇，盘踞在曾经中弹的位置。

"当时你冲过来替我挡冲击波。"程薇的唇贴在疤痕边缘，"明明说过要当我的影子。"

林小诺蜷起脚趾，打翻的苏打水在地面冒着气泡。程薇总在这种时刻露出检察官审讯时的执拗，非要逼她说出那些矫情话："因为...因为影子要永远跟着光啊。"

程薇突然咬住她脚踝，在旧伤上方留下新鲜齿痕。林小诺吃痛后仰，撞开藏着翡翠吊坠的暗格。二十年前程霏的警官证滑落出来，压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

"姐姐牺牲前说过..."程薇的鼻尖抵着林小诺锁骨处的枪伤，"爱是比恨更需要勇气的冒险。"

窗外飘进初夏的柳絮，落在程薇未卸的舞台妆上。林小诺想起她们初遇那日，这人也是这样顶着满脸特效妆，却在为她包扎伤口时颤抖得解不开绷带结。

"程薇。"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唤，"等《永恒共犯》首映结束..."

修眉刀突然当啷落地。程薇掐着她腰窝的力度泄露了慌张："又要说去西伯利亚出任务？这次休想..."

"去荷兰领结婚证。"林小诺笑着咬住她急于辩解的唇，"有人等不及要当程太太了。"

夜风掀起窗帘，将梳妆台上的剧本吹到最后一页。程薇用口红在空白处补了句台词：

「晨光中的共犯俯首认罪，判决词是相爱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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熨斗蒸汽模糊了婚纱照的轮廓。林小诺正试图把程薇的检察官徽章别在头纱上，被刚进门的当事人抓个正着。

"林科长这是要组建特别行动队？"程薇的枪茧抚过珍珠头纱，顺手将偷藏的止痛药扔进垃圾桶——她今早发现林小诺在悄悄处理旧伤复发的淤青。

林小诺报复性地把捧花塞进程薇军装领口。带刺的尤加利叶擦过锁骨，在昨晚的吻痕上添了新红印："程检察官知法犯法，私藏证物。"

晨雾从露台漫进来，程薇突然单膝跪地。不是求婚时的姿态，而是她们在战场上的急救姿势。她掀开林小诺的裙摆，温热掌心裹住那道狰狞的旧伤。

"当时你说'死不了就继续'。"程薇的睫毛在疤痕上投下蝶影，"其实我..."

教堂钟声吞没了后半句。林小诺俯身吻住颤抖的唇，尝到比南极冰芯更古老的咸涩。她们在满地狼藉的婚纱里相拥，如同当年在爆炸废墟中紧握彼此血肉模糊的手。

二十年前程薇没能握住的警官证，此刻正安静躺在婚纱内袋。林小诺抚过程薇后背的弹孔旧伤，突然想起福利院孩子们画的婚礼图——两个新娘在弹壳堆成的花架下接吻。

"疼吗？"她们异口同声，又在对方眼底看到相同的答案。

晨光穿过蕾丝窗帘，将防弹衣改制的婚纱衬里照得发亮。楼下的媒体还在蹲守头条，而她们已经在新娘更衣室完成最重要的仪式——为彼此系好防弹背心的卡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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