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信纸

顾教授摆摆手："去吧，这里我来。"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李介端着餐盘挤到何苏叶对面："师兄！小师妹回你信息了吗？"

何苏叶的筷子在米饭上顿了顿："没有。"

"奇怪......"李介挠挠头，"她堂哥昨天结婚，还发朋友圈来着。"说着掏出手机，"你看，这张全家福......"

照片里，周砚书穿着淡粉色旗袍，怀里抱着个咧嘴大笑的小男孩。她的发间别着珍珠发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何苏叶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昨晚发出的消息依然显示未读。

"师兄？"李介突然压低声音，"你该不会......"

"31床的血常规报告出来了？"何苏叶打断他，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

傍晚时分，何苏叶终于从实验室出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白大褂口袋里那张蓝色信纸露出一角——那是他在整理资料时发现的，周砚书写给李介的药材鉴别笔记。

[李师兄：

夜交藤断面应有紫红色分泌物，你上次采集的可能是混淆品......]

字迹清秀灵动，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何苏叶站在走廊窗前，看着夕阳渐渐沉入远山。他想起去年义诊时，周砚书蹲在药田里教孩子们辨认药材的样子，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一层金粉。

手机突然震动。是Andy教授的邮件：[关于宾夕法尼亚大学的offer，请尽快回复...]

他锁上屏幕，转身时撞见了抱着病历本的周仁。

"何医生！"周仁眼睛一亮，"小师妹回来了！刚看见她在急诊帮忙......"

话未说完，何苏叶已经大步走向电梯。

急诊科灯火通明。周砚书正在给一个患儿把脉，珍珠发卡在灯光下微微晃动。她抬头看见何苏叶，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师兄！"

何苏叶站在三步之外，喉结动了动："你的手机......"

"摔坏了。"她不好意思地抿嘴，"我堂姐家小可乐干的。"

他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为自己无缘无故的牵挂和她没心没肺的做法。

患儿的母亲突然插话："医生，我女儿的药......"

周砚书迅速写下处方，字迹一如既往的清秀。

"师兄？"送走病人后，周砚书歪头看他，"你找我......有事？"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何苏叶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蓝色信纸："你的笔记......落在我资料里了。"

"啊！"她惊喜地接过，"我找了很久！"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掌心，两人同时缩了一下。

"祖父......好些了吗？"

"嗯！"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多亏师兄上次给的安神方子。"

“是嘛？”他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地，看着她，心头那股郁闷气慢慢散了。

急诊科的广播突然响起："何苏叶医生，请速到3号诊室......"

何苏叶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时白大褂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周砚书突然叫住他："师兄！"

他回头。

"明天......"她的耳尖微微发红，"我能去实验室帮忙吗？听说顾教授的新药......"

何苏叶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好。"

走廊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靠得很近很近。远处，五月的晚风拂过玉兰树，吹落一片洁白的花瓣。

五月的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值班室的窗户被吹得啪啪作响。何苏叶伸手去关窗，一阵疾风突然卷起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那是周砚书借给李介的药材图谱。

纸张哗啦啦翻动间，一张泛黄的便签纸飘落在地。何苏叶弯腰拾起，正要夹回笔记本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上面的字迹。

[夏师兄：

今天在图书馆又看到那本《伤寒论译注》，想起你说要借来看。我已经续借了三次，管理员说不能再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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