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交流会插曲

周砚书注意到，何苏叶的耳尖悄悄红了，而顾魏则低头整理着其实已经很平整的袖口。两位顶尖专家此刻的模样，倒像是第一次受到表扬的医学生。

全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周砚书看见两位主任隔着人群相视一笑，那是一种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快散会时，她故意慢了几步。远远看见何苏叶和顾魏站在大厅拐角处交谈，两个同样挺拔的身影被阳光拉长，在地上交汇成一道影子。何苏叶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回头，准确地在人群中捕捉到她的目光。

他眼睛弯了弯，用口型说了几个字。周砚书看懂了——

"吃早餐没？"

她笑得很好看:“吃了。”

主持人笑着举起手示意安静："在散会前，我们临时增加一个趣味互动环节——'辨症施治对抗赛'！"

会场顿时活跃起来。大屏幕亮起赛制说明：将模拟三个疑难病例，中西医双方需在限定时间内给出最佳治疗方案。

何苏叶和顾魏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无奈又礼貌的微笑。

"第一题！"主持人点击屏幕，"【65岁糖尿病患者，反复泌尿系统感染】"

何苏叶与顾魏同时起身走向展示台。顾魏的西药方案率先显示在大屏："根据药敏试验选用敏感抗生素，配合调节尿PH值。"台下西医团队纷纷点头。

何苏叶不慌不忙亮出中医方案："黄芪30克，山药15克，佐以萹蓄、车前草..."他每报一味药，评委席就有人惊叹——这正是《医学衷中参西录》里记载的经典配伍。

"双方各得10分！"主持人宣布时，何苏叶转头对顾魏挑了挑眉。

第二题难度升级：【产妇产后抑郁伴乳腺炎】顾魏给出的抗抑郁药与抗生素组合堪称教科书级方案；而何苏叶的柴胡疏肝散配合蒲公英外敷，更是引来老中医们的击节称赞。比分20:20持平。

最后决胜题出现时，全场屏息：【晚期肿瘤患者顽固性疼痛】

这次顾魏率先作答："采用WHO三阶梯止痛方案，配合..."他语速突然放慢，在说到"吗啡缓释片"时微妙地顿了顿，"...配合小剂量镇静剂。"有细心的医生发现，这比他平时讲座推荐的方案保守许多。

何苏叶正在写药方的手突然一抖，原本要写的"延胡索"变成了温和的"合欢皮"。他抬头时，正好撞见顾魏意味深长的目光。

"最终治疗方案评分..."评委组长推着老花镜，"双方各得28分！这...这怎么可能完全一致？"

全场哗然。周砚书突然明白过来——在最后关头，顾魏故意没提他最擅长的神经阻滞疗法，而何苏叶也避开了拿手的毒麻药配伍。两个聪明人都在最关键的赛点，不约而同选择了"失误"。

"最终比分..."主持人擦着汗宣布，"双方各得28分，完全一致！按照规则，两位都需要参加今晚的学术酒会。"

观众席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周砚书看着台上两个男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懊恼表情，忍不住捂嘴偷笑——何苏叶西装口袋露出的电影票一角，正是她昨天订的《江南烟雨》情侣场；而顾魏不断看手表的动作，显然也另有约会。

最滑稽的是颁奖环节，当礼仪小姐捧着奖牌走来时，何苏叶和顾魏竟然同时后退一步，把对方往前推。奖牌在推搡中"啪嗒"掉在地上，全场笑成一片。

"看来我们的主任们都很谦让啊。"主持人打圆场，"不过酒会七点开始，两位现在可以..."话没说完，就见何苏叶已经快步走向周砚书的座位，而顾魏也朝另一个方向疾步离去。

周砚书仰头看着匆匆赶来的何苏叶，他领带都歪了，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掉下一绺搭在额前。

"酒会不参加了？"

"翘了。"何苏叶斩钉截铁，从内袋掏出两张被捂得温热的电影票，"我算过了，现在赶去还能看到开头。"

走廊另一端，顾魏也正对电话那头解释："...所以临时加了环节...是，我知道答应陪你游船看江南的花灯节..."他苦恼地揉着太阳穴，突然瞥见何苏叶拉着周砚书溜向安全出口的背影，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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