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看看新房

何苏叶正要开口，她却先一步抵住他的唇："听我说完。"晨光穿过她的指缝，在他唇边投下细碎的光斑，"我爱的从来不是何家百年基业，是那个在药圃里教我认草药的何苏叶。" 

风突然大起来，吹得满树花枝簌簌作响。何苏叶捉住她欲撤走的手，掌心相贴处传来《金匮要略》硬质封面的触感。 

"知道祖父为什么坚持给药园吗？"他引着她的手翻到扉页背面——那里还有一行小楷：「此园所植，半为济世，半为聘卿」 

"一年前你第一次来何家，冒着大雨抢救那株百年黄柏。"何苏叶的拇指摩挲着她虎口的针痕，"那时祖父就说，这园子将来要有你一半。" 

远处有学生骑着自行车掠过，车铃惊起几只麻雀。周砚书望着书页上斑驳的水渍——不知是当年的雨痕，还是老人在题字时落下的泪。 

"况且..."何苏叶突然从内袋取出张泛黄的药方，正是她当年救黄柏时写的，"按何家规矩，能救活祖传药植的，本该就是..." 

"何太太"三个字化作温热的吐息，落在她耳畔。周砚书忽然发现，药方边缘还粘着片干枯的柏叶——就像有些缘分，早在那场大雨里就生了根。 

"所以这不是馈赠。"他握着她的手一起捧住木盒，"是物归原主。" 

阳光突然穿过云层，将书页上的紫薇花影投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周砚书望着那道摇曳的光斑，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真正的聘礼从来不是金银，是对方恨不能把整个灵魂都捧出来的真心。 

"那..."她终于仰起脸，眼底映着满天飞花，"我要在园东辟块试验田。" 

何苏叶笑着吻她发顶："早留好了。"从木盒夹层抽出一卷图纸，展开是她最想要的温室草图，"连你论文里提到的光照系统都装好了。" 

钟声恰在此时响起，惊起满树栖鸟。周砚书在纷飞的花雨里忽然明白——这世间最珍贵的承诺，不是给你多少，而是连你未来的梦想，都早早备好了生根的土壤。

风过林梢，一片紫薇花瓣落在书页上。原来有些缘分，早就写在了故事开头。 

"回家？"何苏叶轻声问，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周砚书将手指滑入他的指缝，十指紧扣："好。" 

他们的影子在老校区的青石板上交叠，斑驳的树影随风晃动，像是时光在脚下流淌。这一次，没有千里相隔，没有望眼欲穿，只有掌心传来的温度，真实而温暖。 

何苏叶仰头望向天空，湛蓝的晴空万里无云，阳光透亮得几乎能洗净所有阴霾。他眯起眼，感受着光线穿过瞳孔的微热，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先去看看新房？" 

何父送的婚房在城西一处安静的院落，推开雕花木门，迎面是一棵正值花期的紫薇，粉紫色的花穗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周砚书站在庭院中央，看着这个即将成为他们家的地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对她来说，装修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身边的人。 

"这里，"何苏叶拉着她走到东厢房，手指在空气中比划，"可以改成药房。"他转头看她，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你心情好的时候会捣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在半夜捣药。" 

周砚书一怔，没想到这样细微的习惯他都记得。那些深夜失眠时，独自在药房研磨药材的时光，原来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何苏叶又带着她走向主屋侧间："这间改成衣帽间，"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墙面，"给你放旗袍。"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周砚书望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独立坚强，却在这一刻发现，原来被人如此细致地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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