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问题解决,轮到住的问题。
两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靠着镜梨身上仅有的一把匕首从山上砍了许多野竹子,每天运几根,花费了两三个月,终于在深秋来临前搭起一个小竹屋,屋顶铺上厚厚的茅草,竹子连接的缝隙也塞进干草,用来抵御冷风。
镜梨一直很担心这豆腐渣工程会被大雪压塌,幸运的是,今年的雪下得并不大,并没有把竹屋压倒。
屋里寒风呼啸,屋里柴火燃烧噼啪作响。
镜梨盘腿坐在火边,双目闭阖,幼嫩的小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严肃。
半年多时间过去,镜梨渐渐摸索出修炼之法,体内那股不知道是内力还是异能的能量正慢慢壮大,最显著的体现就是身体越发轻盈,体格健康,寒暑的影响并不如天明剧烈。
当一天清晨推开竹门,暖风迎面吹拂而来,镜梨便知道,春天到了。
梳整好自己,镜梨和天明说了一声,独自出门,沿着小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小镇里,敲响唯一的一家药坊大门。
大雪封山前,她常带着天明找药草送来药坊,以此换取微薄的收入,积少成多,至少他们这个冬天有两床棉被御寒。
镜梨不知道自己的医术到什么程度,别人看她年幼也不敢让她胡乱医治,想来想去,若是想走行医的路子,镇上的这家医馆是个不错的来处。
掌柜的对她炮制药材手法早就惊艳不已,现在小姑娘主动上门,随意考校几句便高兴的收下了这个小学徒,鉴于小姑娘的家里情况,额外答应让天明来医馆打杂。
这样一来,两人也算有了一份工作,一日三餐有保障,加上他们自己的收罗,日子渐渐好起来。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天明还是那个机灵又跳脱的小屁孩,光长年岁身高不长脑子。
镜梨长高了,已经与天明差不多高,一身素色衣裳,发辫落在脑后,身材还是平板加五短,但架不住一张幼嫩的小脸雪白漂亮,十分惹人爱恋,时不时有少年郎们来医馆外起哄。
小镇的生活平静又安宁,镜梨渐渐融入其中,甚至以为会在这样的环境里过一辈子。
变故来得太快了。
这几天她总是莫名心慌,总感觉被暗中的无数双眼睛窥探着,天明无知无觉,缠着镜梨给他讲故事。
“阿梨,你睡了没?我睡不着,你说个故事给我听吧。”
夜已深沉,镜梨屈腿坐在床上,伸手轻轻支开窗,她看着窗外星空,总有些心神不宁。
天明一直叠声叫她名字,镜梨无奈,靠在窗边,稚嫩的声音在暗沉的夜里缓缓响起:“韩非子《说难》中有一篇智子疑邻,我给你说这个吧。”
“好。”天明无所谓镜梨说什么,他虽然不像镜梨心神不宁,但也觉察到今夜有一种很难形容的窒闷,心口总觉得闷闷的,不太舒服。
“宋有富人,天雨墙坏。其子曰:“不筑,必将有盗。”其邻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智其子,而疑邻人之父。”
天明记性极好,低声重复了一遍,才问镜梨这几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镜梨正要说话,发现头顶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声音,她抬起头,眸光微闪,紧紧盯着屋顶,嘴里轻声道:“这个故事是说,以前有个宋国人,家里很富有,因下大雨,墙坍塌下来。他儿子说:“如果不赶紧修筑它,一定有盗贼进来。”他们隔壁的老人也这么说。这天晚上果然丢失了大量财物,这家人很赞赏儿子聪明,却怀疑偷盗是隔壁那个老人干的。”
一声轻响,似有物品坠地,很快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最后几个字,镜梨声音有些干,她手伸向枕头底下,握紧那把匕首,全身紧绷。
天明翻了个身,声音隔着一道帘子传过来,“凭人家劝了一句话就怀疑人家,太没道理了吧。”
窗外有什么黑影一闪而逝,镜梨被吓了一跳,头转过来,就见一线横向亮光闪起,划破黑夜,且越来越近。
不,不是光,是剑气!
电光火石间,只听兵器相撞的声响与竹筒斩断的声音同时响起,镜梨腰间一紧,被人从剑芒下拖出,撞破竹屋,倒退一段距离才停下。
被人拦腰抱在怀里的镜梨抬头,只看到男人脸颊两侧晃动的碎发与下颌,以及那起伏明显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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