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韩非11

　　又下雨了。

　　细雨如毛。

　　一辆马车从紫兰轩后门驶出，径直出城。

　　城外十里长亭，一辆朴素的蓝顶马车停在路边，四个容貌清秀的女子翘首以盼，终于看到一辆马车出现在视野中，彼此对视一眼，每个人脸上都染上笑容。

　　很快，马车在四女面前停下。

　　马车帘帷掀开，一个淡金色衣裙少女先下来，而后是一身素衣，轻纱覆面的女子。

　　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与饱满的额头，春、夏、秋、冬也能认出，这是她们的主人清漪公主殿下。

　　见公主无恙，春夏秋冬皆是一脸笑泪，哽咽着扶住清漪：“殿下，您没事就好。”

　　九公子没有骗她们。

　　公主殿下真的没死。

　　清漪轻轻颔首，黑白分明的眼瞳情绪淡淡，看向弄玉：“辛苦弄玉姑娘走这一趟。”

　　“殿下不用客气。”弄玉温柔一笑。

　　春、夏、秋、冬四女急忙对弄玉表示感谢，后者温婉一笑，人已送到，任务完成不用多耽搁，与她们告别，登上马车离去。

　　“公主，我们走吧。”

　　清漪轻轻点头，用春秋二女扶到马车边，即将上马车时，她忽然有感，向左后方高处看去，良好的目力令她哪怕隔着雨雾，也能看到那一袭紫衣随风猎猎。

　　他来了啊。

　　她还以为昨夜的那番话说尽以后，便再也不要再见，却没想到，他还是来给她送行了。

　　面纱下，清漪嘴角几不可见的勾起，她轻轻撇开扶着她的侍女，转向那人所在方向，双手叠于前，躬身作揖。

　　直起身，最后看了那抹紫色一眼，清漪上了马车，再没回头。

　　站在高处的韩非目送马车越走越远，仰头饮尽手中酒，手一松，酒壶便磕在地上，弹跳一下滚落悬崖。

　　迎着冷风，韩非负手而立，许久，直到全身冰冷，直到马车成为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清，他才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没有名字，没有来历。

　　“自我有记忆起，我就在暗月坊。

　　“你或许没有听说过暗月坊，毕竟那只是一个小组织，

　　“我和另外十一个女孩是月字谍，代号一月到十二月，专门被组织培养成细作与刺客。

　　“七年前，暗月坊被仇敌灭门，我与阿肆幸运逃过一劫，我们约定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若无必要，今生都不要再见。

　　“可好像，我们这样的人，造孽太多，一生永远都不能顺心如意。”

　　女子说着说着便泪湿眼眶，温热的泪滴从眼中滑落，脸上笑着，却让人感受到那平静之下的悲伤暗潮涌动：“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最初遇到你的那三个月。”

　　“那三个月，我只是我。”

　　不是一月，也不是清漪，只是她本身。

　　昨夜聊到最后，他们都沉默许久。

　　最后的最后是他离开前的善意提醒：“如今天下纷争不休，风雨如晦。齐鲁之地，比其他地方宜居。”

　　如今，她真的走了，会去齐鲁之地吗？

　　酗酒加吹风，身体本就不太好的韩非眼前模糊一片，隐约之中，他似乎看到十四岁的青衫少女朝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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