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课间操的音乐响起时，江皖念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经过器材室时，她听见熟悉的吉他声从半开的窗户飘出。循声望去，祈肆斜倚在堆满旧篮球的角落，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哼着跑调的旋律。阳光穿过生锈的铁丝网，在他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翅膀般的阴影。

"看够了吗？"

他突然停下拨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江皖念慌忙后退，撞翻墙角的哑铃。

金属坠地的巨响惊动了远处的教导主任，她看见祈肆利落地将吉他塞进储物柜，转身时校服口袋里滑落出半截烟盒。

"祁肆！又逃课！"

教导主任的怒吼穿透走廊。

江皖念下意识捡起烟盒想提醒他，却见祈肆已经翻墙跃出围栏，动作轻盈得像只黑豹。风卷着他的校服衣角掠过她指尖，薄荷烟草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午休时，江皖念发现自己的课桌里多了盒草莓牛奶。包装上用马克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谢了，小兔子"。她攥着牛奶盒走到天台，看见祈肆倚着栏杆抽烟，脚下散落着撕碎的试卷，38分的鲜红墨迹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你根本不是学不会。"她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天台回荡。

祈肆转头看向她，阳光将他的瞳孔染成琥珀色。他弹了弹烟灰，轻笑出声。

"所以呢？好学生要拯救堕落少年？"

江皖念举起手中的笔记，纸页间飘落那片银杏叶："你画的简笔画，比几何题解题步骤还多。"她顿了顿，"要不要试试音乐课代表？"

风突然变得很轻，祈肆盯着她手中的笔记本，喉结滚动了一下。

远处传来上课铃，他掐灭烟头，伸手抢过笔记："多管闲事。"转身时，江皖念听见他小声嘀咕："明天记得带酸奶..."

天台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江皖念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现他的校服后领不知何时沾了片梧桐絮。她低头看手中的草莓牛奶，盒身被攥出细密的褶皱，像极了此刻慌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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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柏油路烤得发软，江皖念抱着书包快步走出校门。书包侧袋里的草莓牛奶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包装袋上祈肆的字迹被汗渍晕染得有些模糊。拐角处突然传来刺耳的口哨声，三个染着荧光色头发的青年堵住去路，廉价香水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

“小妹妹，这么着急去哪儿？”为首的黄发男扯住她的书包带，金属戒指硌得她肩膀生疼，“陪哥哥们聊聊天呗？”

江皖念挣扎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电线杆。她摸到校服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解锁时被对方一巴掌打掉。手机滑落在地，屏幕应声碎裂，映出黄发男扭曲的笑脸。“装什么清高？听说你跟祁肆那杂种走得很近？”

恐惧瞬间攥紧心脏，江皖念想起白天在器材室看到的半截烟盒。她抬腿要踢，却被人从身后钳住手腕。挣扎间，书包里的笔记本散落一地，祈肆画满简笔画的草稿纸在风中翻飞。

“放开她。”

熟悉的沙哑嗓音刺破暮色。江皖念看见祈肆斜倚在巷口，银色项链在暗沉的暮色里泛着冷光。他校服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的疤痕在夕阳下狰狞如蛇。黄发男松开手，嗤笑一声：“哟，英雄救美？上次医院躺得不够久？”

拳头相撞的闷响混着金属棍棒的破空声炸开。江皖念躲在电线杆后，看见祈肆灵活地闪过偷袭，膝盖狠狠撞向对方腹部。但对方人多势众，铁棍擦着他的肩膀砸在墙上，碎石迸溅到她脚边。

“跑！”祈肆转头冲她吼，喉结处青筋暴起。江皖念却看见他后腰洇出的血迹，那是被酒瓶砸中的伤口。她抄起地上的砖块冲过去，却在慌乱中被人拽住头发。千钧一发之际，祈肆猛地撞开混混，带着她滚进墙角。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祈肆用身体护住她，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棍。江皖念摸到他校服下潮湿的布料，温热的血透过指尖渗出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混混们骂骂咧咧地四散奔逃，留下满地狼藉。

“你疯了？谁让你回来的？”祈肆撑着墙站起来，苍白的脸上挂着淤青，嘴角却还在笑，“小书呆子，连打架都这么笨。”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伸手去够她发间的碎砖渣。

江皖念突然抓住他染血的手。路灯在这一刻亮起，照亮他睫毛上未落的汗珠。“去医院。”她的声音发颤，却坚定得不容反驳。祈肆愣了愣，低头看着被她攥住的手，喉结动了动：“不用，小伤...”

“闭嘴。”江皖念红着眼眶拽住他的校服下摆，像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敢再跑，我就把你画的简笔画贴满整个学校。”

暮色彻底沉下去时，两人坐在急诊室长椅上。祈肆任她用棉签蘸着碘伏擦拭伤口，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疼吗？”江皖念轻声问。少年突然笑了，血腥味混着薄荷气息拂过她耳畔：“笨蛋，为了救你，再疼也值。”

走廊尽头传来护士叫号声，江皖念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校服。而祈肆的手指轻轻覆上来，在她掌心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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