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铜镜表面的血字像活物般蠕动，林小茶用冻伤的手指按住镜框。

寅时的冷宫比子时更冷，呼出的白气在铜镜表面凝成霜花，那些血字便从霜花下渗出，蜿蜒爬行组成新的任务：【三日限时任务：制作幻香胭脂使柳如嫣当众失仪（奖励：寒毒延缓三日）】。"又是这种把戏。

"她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柳如嫣就是用招让她背上巫蛊罪名。

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框缠枝纹里渗出绿色黏液，沿着梳妆台滴落。

那些黏液在青砖地面自动聚拢，渐渐凝固成几片干枯的花瓣。

林小茶弯腰去捡，花瓣却在她指尖化为齑粉。

熟悉的甜腥味窜入鼻腔，她眼前闪过三年前的画面——淑华殿的鎏金香炉里，正飘出同样气味的青烟。

铜镜适时映出系统提示：【材料已投放，请于午时前完成制作】。

窗外传来乌鸦啼叫，她掀开破败的窗纸。

冷宫后院那棵枯死的石榴树下，不知何时冒出几株彼岸花。

最粗壮的那株花蕊里，隐约可见闪烁的晶体。

腕间咒印突然发烫，烫得她不得不咬住嘴唇防止痛呼出声。"系统。

"她盯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倒影，"幻香会让人看见什么？

"

铜镜表面泛起涟漪，血字扭曲重组：【根据目标最恐惧的记忆生成幻象】。

那些字迹突然被无形的手抹去，又浮现出补充说明：【警告：材料含彼岸花精粹，可能触发咒印共鸣】。

林小茶猛地攥紧衣袖。

铜镜右下角，楚明昭佩剑的虚影又出现了，剑穗银铃无风自动。

她迅速用袖子擦去镜面血渍，转身时撞翻了缺角的梳妆凳。

凳腿断裂处露出中空的夹层，里面滚出半盒霉变的胭脂。

胭脂盒盖上的缠枝莲纹与铜镜如出一辙。

她刚触到盒盖，系统提示音就在脑中炸响：【检测到适配容器】。

霉斑覆盖的胭脂散发出诡异的香气，像是腐烂的茉莉混着铁锈味。

铜镜突然映出双重画面：左侧是这盒胭脂三年前崭新的模样，右侧则是柳如嫣往香炉投药的场景。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林小茶冷笑，指甲抠开胭脂盒底。

夹层里藏着的纸条已经霉烂，但还能辨认出"淑妃娘娘明鉴"几个字。

她将彼岸花晶体碾碎撒入胭脂，那些霉斑立刻活物般蠕动起来，将晶体包裹吞噬。

铜镜血字突然变成刺目的红色：【剩余2时辰】。

镜面映出冷宫外墙的缺口，几只灰鼠正从那里窜入废弃药房。

林小茶撕下里衣一角包裹胭脂盒，布料接触咒印的瞬间，那些半透明的彼岸花幼苗突然全部转向药房方向。

药房的梁柱已经倾斜，午时的阳光透过破瓦在墙角投下光斑。

她在蛛网密布的柜子里翻找时，屋顶突然掉下半册卷宗。

泛黄的纸页上，"巫蛊案证物清单"几个字墨迹犹新，柳如嫣的朱批圈出了"幻香胭脂"条目。

"果然是他故意留下的。

"林小茶摩挲着卷宗边缘的鎏金纹，那是御用文书的标记。

系统突然在她视野里标出红光，聚焦在房梁悬挂的干药囊上。

扯下药囊的瞬间，梁上灰尘簌簌落下，露出用血画的小型八卦阵——阵眼处正是冷宫方位。

胭脂盒突然发烫，她掀开衣角查看。

霉斑已经变成暗红色，表面浮现出与铜镜相同的缠枝纹。

系统冷冰冰地提醒：【需混入活体载体】。

药房角落的水缸里，几条盲鱼正游过浮萍的阴影。

铜镜虚影在墙上闪现，映出浣衣局后院的画面。

一个瘦小宫女正在井台边搓洗衣物，她挽起的袖口下，腕间隐约有青光闪动。

林小茶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咒印的纹路，只是图案与她的略有不同。"阿箬？

"她想起这个总低头干活的浣衣女，三年前曾给淑华殿送过浆洗的衣物。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建议接触目标：厌恶值收集效率+30%】。

但铜镜里的阿箬突然抬头，目光精准地"看"向虚影所在的位置。

林小茶猛地合上胭脂盒。

盲鱼在她脚边跳动，鱼鳃开合间渗出绿色黏液。

她捞起一条放入盒中，鱼身接触胭脂的刹那立刻化为一缕青烟。

盒底残留的液体却变得清澈，散发出纯净的茉莉香。

酉时的浣衣局飘满皂角气味，林小茶贴着墙根阴影移动。

阿箬独自在晾衣架后拧干一条茜色纱裙，腕间的咒印在夕照下清晰可见——是朵半开的芍药。"小茶姐姐？

"阿箬的声音比三年前更沙哑。

她没停下手里的活计，只是将搓衣板往旁边挪了半尺，露出底下压着的茉莉香粉包。

林小茶没接那包香粉。

"你手上的花纹..."

阿箬突然用力拧干纱裙，水珠溅在青砖上形成奇特的卦象。

"老主子说，冷宫地下的东西该见光了。

"她抬头时，眼底闪过与咒印相同的青光，"就像姐姐袖子里藏的那盒胭脂。

"

远处传来宫女的嬉笑声，阿箬迅速将香粉塞进林小茶袖中。

那包香粉接触胭脂盒的瞬间，林小茶腕间的咒印突然刺痛。

铜镜虚影在两人之间的地面闪现，映出柳如嫣正吩咐侍女准备明日赏花宴的妆奁。

"戌时三刻，西角门。

"阿箬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气音说，"嬷嬷们要查各宫的胭脂水粉。

"她突然提高音量："这包茉莉粉请姐姐转交给柳娘娘！

"

林小茶后退半步，铜镜虚影突然扭曲。

楚明昭的佩剑不知何时出现在画面边缘，剑尖正对阿箬的后心。

但阿箬恍若未觉，只是将搓衣板翻了个面——背面用血画着与药房梁上相同的八卦阵。

回冷宫的路上，林小茶踩碎了不知多少枯枝。

铜镜在梳妆台上疯狂震动，血字不断闪烁：【检测到第三方能量波动】。

她打开胭脂盒，茉莉香里混进了新的铁锈味，液体表面浮现出细小的卦象纹路。"系统。

"她蘸取少许胭脂抹在手背，"阿箬的咒印是什么？

"

镜面血字突然全部消失，继而浮现出从未见过的靛蓝色文字：【前朝禁术·芍药锁】。

这些字迹迅速被血色吞没，最终变成警告：【接触将导致任务评级下降】。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时，林小茶正将茉莉香粉混入胭脂。

铜镜突然映出角楼上的景象——楚明昭的玄色衣袍被夜风吹起，他手中的佩剑正发出与冷宫相同的红光。

剑穗银铃响动的频率，与她腕间咒印的灼痛完全同步。

胭脂盒突然从她手中滑落。

盒盖摔开的刹那，整个冷宫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八卦阵，阵眼处的红光直冲云霄。

铜镜在剧烈震动中裂成两半，一半映着角楼上举剑的暴君，一半映着柳如嫣妆奁中突然泛红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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