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晚,天空下着细小的雨点,墨蓝色的天空和连绵不断的水雾给人浑浊不清的感觉。而我的心也像一滩平静的死水,散发着腐败和忧伤的气息。
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湿透,冰冷的雨水吞噬着体内的温暖。轻轻垂眸,伸手接住晶莹的雨珠,然后看着它快速的从指缝中流过。(连雨珠都不愿意在我这个人渣手里多待一会儿)我没带伞,反正都要死了,也懒得带。
似乎感受不到雨滴落下了,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映出一个黑影。是打着一把黑伞的她,那个愿意陪我殉情之人。
我们都是从墙上反复脱落的钉子,无法融入世界。
她轻轻拉住我的手,说了句
“走吧”
我一边走,一边回忆起往事来。
我的一生都为讨好别人而作出牺牲,这些记忆蚕食着我,培养我,壮大着我内心与日俱增的不安恐惧。
童年的创伤和家人的疏离冷漠就像一把刀,插在我的胸口上,让我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我又想起了那次写的日记
“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时,总是会有一种近乎狂乱的恐慌,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人冲进来杀了我,于是我飞奔到酒馆里,利用酒精缓解内心的恐惧。我心中的痛苦与日俱增,于是我就不要命的喝,终于在那个早晨,我咳血了。”
“我咳血了,没有钱治不了病啊,我写信给老家那边求助,不过没人搭理我,应该觉得我在撒谎,是不信我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青春不过是一场漫长的自杀,因为我本人就是一个影子,一个光鲜亮丽的表面背后那见不得光的东西,是大庭家的怪胎,耻辱!我不想被排斥,令人讨厌,所以,我连忙捏造出一个搞笑讨喜的外壳,自以为是的表演着拙劣的戏码。
“到了。”
“你真的想好了,要陪我自杀?”
“我的血液里没有月光,爱情和春天,知心朋友不多,食物和金钱更少,只有一群苦痛的怪物,吞噬着我的心脏,所以不是单纯的陪着你,我自己也想死。”
我叹了口气,凝视着海面。
那海面好似人心,暗沉如墨,扑朔晦涩。
“真是一条食人河呢……”
我们双双跳进幽蓝的深海中。
我是个怪物,没有人能完全接纳我,真正腐烂又高傲的我。我病入膏肓,也让我容不下这个世界的虚伪和冷漠。
身体无法控制的坠落,水灌进了鼻腔和肺部,无法呼喊,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带着强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无人看到我透明的心脏有多么痛苦。我本能的想抓住什么做支撑,却只能抓住透明的海水,换句话说我什么也抓不住,最后越陷越深,感到头晕目眩,紧接着耳边一片寂静。最后看见的,就是一片未被人类丢的垃圾污染了的,干净澄澈的海水,上面游动着自由自在的鱼儿。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一个摇摇晃晃的小船上。
“那女子死了吗?”
那人用悲天悯人的沙哑声音安抚着我
“没死!没死!你先躺下!”
我又躺了回去,感到一阵焦虑和惆怅
“那女子八成是死了吧。”
后来呢,我常常听到那些声音。
“自己想死就死,怎么还得祸害女人呢。”
“人渣。”
“协助自杀罪?算是杀人吧!”
那些人,只是听某人随意说了几句,就对我大肆谩骂,他们有多少人是真正了解事情的真相呢?又有多少人愿意去看透本质呢?
人多即是正义,当一群人对着你指指点点时,你的言语是那么苍白无力,你该如何向他们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坏人呢?解释的清吗?
都是我的错吗?难道真的是我害死了她吗?我杀了人吗?我有罪吗?
再说为什么世间会判一个想自杀的人协助自杀呢?这不合理吧?
“归根结底只是个彻头彻尾的自杀狂、疯子罢了。”
我不是疯了!我只是比你们更早的看穿了世间和人类!
我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那个自私、自负、敏感、软弱的胆小鬼。
正常是什么?是一群人心照不宣,随波逐流的附和相同的话?是不符合主流,就会被当成疯子拖走?
也许是我的错吧。可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错了?到底错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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