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地府天色忽又暗

我将黑灯递给佟秀兰，反常的，秦延居然没有过来问我的话，疑惑中带着点侥幸。

秦延挤到了夷身边：“我表姐是不是武则天？”

“她们两个有可比性吗？”

他们这么一说，我反应过来了，夷可还跟着我们呢。

我于是冲着夷道：“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的主上，对了，剑还你。”我将那把剑递了回去。

夷摇摇头。

“我主现在不记得臣很正常，臣不会认错人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主此时应是还未达到巅峰时刻，恐不敌贼人，臣亦可护您周全。”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就因为黑无常的锁链锁不住我？”

“呃……倒也不全是。”

“主要主要还是看您面相呃……面相。”

“我怎么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主上，臣知罪，请主上惩罚。”

“算了，赶紧说你怎么认出我的？”

“臣的眼睛可以看穿世界的一切妖魔鬼怪。”

一说这个，秦奉翻了个白眼：“你母亲的本事学明白了吗？就敢出来卖弄？”

夷有些尴尬，转脸看向我：“主上……也没想到，所以就没……看。”

我没再说什么，看来夷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善类啊，若是夷没认错人的话，我可能还真有啥大来头。

正想着，却听见远处似有银铃之声由远及近传近耳中，空灵且悠长。

“什么声音？！”秦延大叫一声。

铃声依旧响在耳边，佟秀兰低头沉默了一会，将手指抵左唇前，示意我们不要出声，陈昭招了招手，带着我们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带的正是夷“上厕所”的那条小路，这原先不知，可如今这一走，确是发现了，这条路有些怪异，越走越狭窄，铃铛的声音亦越来越响，原本地府终年不变的天色变得更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佟秀兰手里还拿着半脸女鬼给的黑灯，可此刻，也丝毫发不出光亮，黑暗中，我看不清路，也看不见人，下意识的，我攥住身旁人的手，这下，却不由得一愣。

身边人的手冰冷到不像话，比鬼的体温还不如，冰得我都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一下松开身边人的手。

我现在的状态也算是一只鬼了，能让一只鬼感到冷的，我不敢想这是个什么东西。

“文君，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的，是佟秀兰的声音。

我想回话，另一只手却被人攥住，不是那只冰凉的手，这下倒使我停住了，没发出声音。

我想停下来，但拉着我的那只手仿佛不想让我停下，使劲拽着我，迫使我跟着他走。

这人力气大的邪乎，怎么也挣脱不开。

突然，铃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的咆哮。

“主上，您害的我好惨啊——！”

这声音似男似女，类人类鬼，骨子中的厌恶升腾而起，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挣开旁人的手，条件反射般的转向身后，举剑劈去，我这才想起，夷给我的那把剑可还在我手中呢。

劈下去时，我明显感觉得到，随着我动作，这把拼接起的剑的“接口”处摇晃了好几下，却丝毫没有要散架的征兆。

这一下显然快意且顺手，仿佛要将千年的怨恨都给劈成两半，这情绪陡然上来，使我的有些发冷，黑暗中，只觉似乎砍到了什么东西。

回应这一剑的，是黑暗中更为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

叫声在黑暗中炸开，我的脑子好像也一下清醒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却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再想走路，却是一阵失重感传来。

脑子嗡的一声，身体也朝后倒下。

说起来慢，可实际上，仅是一瞬间，这一切就已经发生过了。

我似乎是想到用双手撑住身体了，但大脑并无办法下达这个指令，只是没做出任何反应。

我重重倒在地上，头磕在一个硬邦邦的物体上，脑后传来灼烧般的痛感，迅速蔓延至全身，但如此，却没感觉到有血流出，想来这就是鬼受伤的感觉了，疼痛所带来的泪水也已蓄漫了眼眶，如果我现在不是鬼，恐怕已经哭出来了，须臾，远方灯火通明，无数的火苗灯笼照亮黑暗。

我感觉整个人都变虚弱了，比不吃早饭上完体育课还要难受。

脑子嗡嗡的声音还没有消除，我隐约看到绊倒我的是什么东西了——一截白骨。

我显然已经顾不得佟秀兰的嘱托了，当即便要叫出声来。

关键时候，有人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

是那双冰冷无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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