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闭环终章

青铜缺口闭合的瞬间，XC-07核心舱内的空气仿佛被抽空。镜面穹顶消失后，露出的竟是车间天花板的锈蚀钢架，但脚下金属网格仍蔓延着黑雾凝成的荆棘，刺穿我逐渐复原的右腿。父亲分解时的坦克炮管虚影还在半空盘旋，而年轻沈振国与年老沈振国的身影正彼此交织，他们的机械眼与血肉瞳孔交替闪烁，像两段错位的胶片。

“100%不是终点，是重启的起始码。”年老沈振国突然开口，他雪原披风的褶皱里渗出蓝血，“初代清除者把‘清除’程序藏在亲情变量公式里——只有当锚点继承者自愿赴死，XC-07才会真正启动湮灭协议。”他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蠕动的青铜齿轮，“我篡改程序时发现的，但没来得及告诉你。”话音未落，车间四周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无数嵌着屏幕的管道。

1979年的战场画面、2023年的实验室数据、母亲咳血的公式推导过程，所有碎片化的记忆如暴雨倾泻。我手中的扳手突然发烫，数据链再度延伸，却不再是链接棺椁，而是刺入那些电子屏的缝隙。“他在用整个时间锚点系统给自己陪葬！”年轻沈振国突然调转激光网，却不是攻击我，而是扫向年老自己的机械眼。

蓝光炸裂中，我看清他虹膜下的齿轮纹路——那竟是母亲公式的微缩投影：“√(牺牲×存续)”的根号符号正在吞噬他的瞳孔。“快砸碎核心柱！”父亲坦克炮管的虚影突然轰鸣，炮口对准我脚下的金属网格。我这才注意到，网格中央的青铜柱并非实体，而是无数个“我”在不同时间线的选择叠加——车间爆炸时握紧铜齿轮的手、雪原上点燃白蔷薇的指尖、婚房里攥住染血扳手的颤抖。“变量阈值≥3不是指三个人。”母亲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她的脸裂成无数张数据纸，“是指同一人在三条世界线完成牺牲、存续与传承。”我腕间的星砂突然沸腾，透明化的皮肤下浮现出车间、雪原、婚房三幅场景的叠影。年老沈振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金属化的半身已蔓延至胸口：“还记得白蔷薇根须的作用吗？它不仅能抽取记忆，还能逆转时间密度差。”他撕开自己心脏位置的皮肤，露出缠绕弹壳的青铜齿轮，“把我的‘存续’变量给你——但你要承接所有时间线的痛苦。”我抡起扳手砸向青铜柱的瞬间，车间与核心舱的空间彻底重叠。

年轻沈振国的激光网、父亲的坦克炮管、母亲的数据纸洪流同时涌向中央。青铜柱迸溅的火花化作无数个“我”的虚影，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举着扳手，有的握着铜齿轮。当最后一块碎片嵌入柱体时，XC-07发出刺耳的关机声。车间恢复寂静，只剩我手中的扳手沾着新鲜蓝血。

窗外飘雪不再是凝固的时光残片，而是真正的1983年冬夜。沈振国的尸体化作青铜门残骸，他防风镜下的机械眼静静躺在雪地，映出我额间新生的月牙形疤痕。“原来锚点继承者的标记。”我抹去脸上混合着星砂的血渍，听见远处传来婴儿啼哭。婚房方向亮起暖黄灯火，父亲年轻的嗓音正哼着摇篮曲，而母亲实验室的窗缝漏出熟悉的苦杏味。白蔷薇藤蔓突然从脚边破土而出，这一次，它的根系不再刺向任何时空，而是温柔地缠住我逐渐复原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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