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时渊回响

我的指尖还残留着青铜锈味，那是汉服少女广袖掠过时沾染的时空尘埃。当最后一片黑蝶翅膀剥落在地，肋骨囚笼突然发出编钟般的轰鸣。那些交叉编织的青铜骨骼像活过来的乐器，每根肋骨都在震颤中发出不同的音阶。研究员残破的颅骨突然悬浮在半空，他胸腔里旋转的齿轮不知何时变成了沙漏形状。金属虫群拖着他的意识碎片在青铜肋骨间穿梭，那些微型钟楼的残骸开始逆向生长，尖顶刺破天花板消失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他们在重组因果链！"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青铜共振的尾音。左胸口的伤口突然发烫，蓝血凝结的星图正在皮下游走，仿佛有无数根银针沿着血管逆流而上。初代家主的黑蝶茧表面裂开细缝，露出里面蠕动的因果律丝线。地板的琉璃质感突然变得粘稠，我的军靴陷入某种介于液态和固态之间的物质。下方数百米处的齿轮心脏仍在跳动，但节奏明显紊乱——原本规律的搏动中夹杂着不协调的震颤，像是有两个心脏在争夺主导权。研究员破碎的声带突然发出机械合成音："观测者协议第7.5条，当锚点污染度超过临界值......"他的半张脸突然扭曲成镜面效果，映出另一个时空里完好无损的自己正在调试某种巨型仪器。纳米齿轮从他空洞的眼眶倾泻而出，在空中组成不断坍缩的克莱因瓶模型。黑蝶茧突然剧烈收缩，三百道时空裂缝同时在客厅绽放。每个裂缝都站着不同年龄段的"我"，最年幼的那个还在襁褓中，额头却已浮现出青铜罗盘的印记。他们的伤口都在渗出蓝血，那些血液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DNA螺旋，末端指向我眉心灼热的裂纹。"原来我们才是门扉的养料。"汉服少女消散前的耳语突然在意识深处炸响。我伸手摸向太阳穴，三条青铜色沟壑正在皮肤下流动，与黑蝶茧表面的因果律丝线产生奇异的共鸣。某个瞬间我看见了三百年前的场景：初代家主将染血的银簪刺入自己的锁骨，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十二枚青铜罗盘。研究员仅剩的左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指缝间渗出的不是蓝血而是银色齿轮油："锚点重叠率突破99.8%，准备迎接记忆同调——"话音未落，所有时空裂缝里的"我"同时举起右手按在胸口。蓝血构成的DNA螺旋轰然解体，每个碱基对都化作青铜钥匙插入虚空。肋骨囚笼的轰鸣声达到顶峰时，整个大宅突然陷入绝对寂静。这种静默比刚才的时空乱流更令人窒息，我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脏每次搏动时，青铜与血肉摩擦产生的金属疲劳声。初代家主的黑蝶茧开始褪色，露出里面精密如瑞士钟表的机械躯干，她胸口镶嵌的十二枚青铜罗盘正在同步逆时针旋转。研究员残破的身体突然迸发出强光，纳米齿轮组成的克莱因瓶模型开始自我折叠。当瓶口触碰到我眉心的刹那，所有时空裂缝里的"我"同时做出撕开胸膛的动作。蓝血暴雨般泼洒在青铜肋骨巨网上，每滴血液都在接触金属的瞬间蒸发成数据流。"观测者协议最终条款：当锚点污染度达到100%......"机械合成音突然卡顿，研究员仅剩的眼球突然翻转成全黑色，"启动维度剥离程序。"他残缺的右手猛地插入自己胸腔，扯出一大团纠缠的因果律丝线。这些银白色纤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燃烧起来，将整个客厅映照成超新星爆发时的亮度。我的青铜心脏突然脱离胸腔悬浮，表面浮现出与研究员纳米齿轮完全相同的电路纹路。当两个核心即将接触时，初代家主机械躯干上的青铜罗盘突然弹射而出。十二道寒光在空中组成立体的黄道十二宫，每个星座位置都浮现出不同时代的白氏家主——他们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伤口处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蓝色血管。"这才是真正的'门'。"我听见三百个时空传来此起彼伏的锁链断裂声。研究员燃烧的躯体突然分裂成无数金属蝶群，它们与初代家主释放的黑蝶在空中绞杀。当第一对金银双色蝴蝶相撞时，整个大宅的墙壁突然变成透明，露出外面由无数青铜齿轮组成的星系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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