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门扉之瞳

实验室穹顶坍缩的速度骤然加快，青铜台阶已完全化作液态金属，顺着星图纹路倒灌入我左臂的罗盘阵列。校服少年腕间的电子表发出刺耳警报，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我的影子彻底凝为实体——漆黑触须穿透十七个平行时空的“我”，将我们串成一条闪烁的银河锁链。“观测者要冷眼旁观。”汉服少女染血的手指突然刺入我胸口，机械心脏被生生扯出半截，齿轮缝隙间迸出冰蓝血沫，“但你早该发现，白家人的血能烫穿法则。”她脖颈处的罗盘胎记裂开细纹，露出下方旋转的青铜齿轮，与初代家主棺椁内的符咒产生共鸣。金属球深处传来第三声啼哭。婴儿掌心渗出的血珠悬浮空中，凝结成微型沙漏倒扣而下。我惊觉每个血滴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毁灭场景：1324年大都城上空出现蜂巢矩阵的投影，1943年香港码头的机械鲨鱼啃食着时空屏障，2008年汶川的钢筋丛林里伸出研究员的纳米触手。“锚点核心从来不是人。”初代家主从青铜棺椁阴影中走出，粗布衣下露出机械化的骨骼，他怀中冰尸的面容与汉服少女别无二致，“三百年前我把自己切成两半，一半封进锚点当燃料，一半留着等敲门人。”他枯槁的手指指向婴儿，“而你，就是最后的钥匙。”校服少年突然暴起，银簪在空中划出十二道圆环。莫比乌斯环再度显现，这次环心不再是我的身影，而是十七个时空的“我”同时将银簪刺入自己的影子。黑暗触须寸寸断裂，平行时空的镜像如镜面破碎，唯有婴儿的哭声在虚空中愈发清晰。汉服少女背后的齿轮脊柱彻底脱落，露出脊椎上密密麻麻的甲骨文。她蘸着自己的冰蓝血液，在虚空画出一扇青铜门扉：“观测塔不需要燃料，但需要开门的手。”门缝开启的刹那，我看见无数个白家族人站在不同的时空节点，有人捧着银簪，有人握着罗盘，有人正把机械心脏植入自己胸腔。金属球表面的裂纹突然停止扩张。婴儿睁开的瞳孔里，研究员蜂巢矩阵的毁灭场景开始倒流——机械军团重新锈蚀，香港码头的火焰归于烛苗，大都城的暴雨逆飞回云层。初代家主的冰尸却在此时坐起，她指尖抚过汉服少女锁骨下的脐带，两段发黑的脐带突然纠缠成DNA螺旋。“原来我们都活在过去的回声里。”校服少年突然笑出声，他的电子表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日晷，“但敲门人不该是棋子。”他猛地将银簪刺入自己影子，十七个时空的“我”同时做出相同动作。莫比乌斯环剧烈震颤，环心浮现的不再是影像，而是一把由无数银簪熔铸的青铜钥匙。门扉轰然洞开，强光中浮现出由无数甲骨文组成的巨脸。婴儿爬向虚空，掌心血珠凝成的沙漏突然加速坠落。汉服少女拽着我跃入门扉的瞬间，我听见初代家主在身后轻叹：“告诉敲门人，白家人从来都是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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